欧洲大陆很美,那里的古老建筑很美,但跟团游匆匆忙忙走过一个个国家,在一座座城市遇到类似的景观,返来覆去的也会有审美疲劳而对其漠漠然,国人对所看到的景物甚至有“宫堡鸡丁”的揶揄(上海话“鸡丁”与“尖顶”同音)。
这回我与老同学云霞去波兰的弗罗兹瓦夫、托伦、波兹南,云霞女儿帮我们在携程上订的三家酒店位置非常好,两家在老城边,一家就在老城的中心大街,每处住上两三天,有了用脚步细心丈量“宫堡尖顶”的机会,让我们溶解在城市之中,由此也萌发了一种新的生活姿态。
每天徜徉在大街小巷,学着打开手机上的谷歌地图定位,学着翻看下载的“穷游锦囊”找景点,学着看城中的大地图统览全局,我还学着云霞问路时的招呼语“津道波瑞”(波兰语你好)。我们有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次发现之旅,按图索骥,找到了景点会让我们格外兴奋,一处处找寻过去,每天都要走上一万步至两万步,精神始终亢奋。
在弗罗兹瓦夫最有趣的是寻找那里的铜质小矮人。这可不是按图索骥的活儿,因为300多个尺余高、姿态各异的小矮人分布在城市的街街角角,座椅旁有,窗台上有,想寻寻不着,冷不防,他竟在旁边乐。老城集中的矮人更多些,只有把老城的边边角角都走到,才能有更多的发现,发现过程充满愉悦感。
弗罗兹瓦夫二战前曾是一个德国城市,街市里能够嗅出德国味道,二战后这座城市划分给了波兰,小矮人的出现则完全是波兰原创。据说2001年,该市市民制作设置了这些小铜人以纪念上世纪八十年代反抗暴政的青年们。小矮人诙谐可爱,与抗暴主题似乎不搭,也许历史上灾难深重的波兰人正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对自由的不懈追求。
我们到达的托伦古城是哥白尼的故乡,整个城市留有哥白尼的遗迹,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我们几乎走遍了城市的每个角落,幻想着呼吸到这位改变人类宇宙观的伟人数百年前的气息。
我们到达的第二天碰巧是该市申遗成功二十周年纪念日。街头巷尾满是闻讯而来的庆贺者和游人,我们坐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古老又现代的街头人头攒动,年轻人装扮着有年代感的人物走来走去,欢庆气氛一波波袭来。
哥白尼广场上在做布置,按照国内思维猜想,晚上有演唱会,好奇地看着四、五台大型塔吊正升起,拉扯着一条条钢丝绳,猜想着还会有空中飞人表演。云霞把海报拍了照,发给在上海的女儿,让她翻译一下上面的波兰文字(女儿更通波兰文),回复说,是法国艺术团来表演《天使广场》,这让我们做好了也要挤一挤这场热闹的心理准备。
这是一场做梦也想不到、或者说只有在梦才能出现的天使降临景象。音乐和灯光烘托的广场水泄不通,我们竟然挤到了中央,万众举头仰望,演员扮演的白色天使飞来飞去,突然间,黑色的天幕中落下漫天的鹅毛大雪,不,是如同大雪的鹅毛,聚光灯柱照射着,飘飘扬扬,如梦似幻,一个巨大的充气天使飞进场内,把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潮。
所有的人被这景象震撼着,激动着。演员天使一个个降落“人间”,近在咫尺,发现她们衣裙都是大大的口袋,原来,鹅毛就是装在这里面啊!
接下来,两个工作人员往一台巨大的鼓风机漏斗里倾倒鹅毛,冲天的鹅毛洪流瞬间转为铺天盖地的“暴风雪”,脚下是厚厚蓬松的羽毛,视网膜里只有白茫茫一片,每个人浑身粘满了羽毛。由衷的欢乐达到了最高潮,可谁也无法用相机记录这一刻。
第二天清晨,我想去拍一张雪白的广场照片留念,鹅毛却已清扫干净,安静的城市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屋顶树枝上残留的羽毛证明昨夜“天使”来过。
波兹南的繁荣和时尚超出了我的想象,它也是一座千年古城,我们从城内走到城外,从古老走到时尚,领略波兰这座第三大城的风光。
在这座城市心满意足的是:12点整赶上了观看老市政厅钟楼跑出的两只金属山羊斗角,随后又在广场的餐馆落座,美美地吃了最后一顿波兰餐。
脚步丈量过的波兰三城一笔难书,一言难尽,看到、遇到、体验到的一切深深印在脑海,可以回味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