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会喜欢回忆往事。
年终了,要发春节慰问品了,学校退休群里要求实名,于是就发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特别是刚工作时一起搭过伙,给了我许多帮助的前辈,自然也想起了许多的往事。
1987年6月10日,与回平的同学一起去县教育局拿派定,才知道被分配到九中,有些遗憾,心仪的去处本来是母校,可那年母校没有语文老师的指标。好在九中在县城,离家很近,相比其他几个同学被分到乡镇学校,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拿了派定后直接去学校报到,被告知8月18日正式上班。那时候高考时间是7月的7、8、9三天,暑假也放不了多长时间,高一、高二也就三周左右,高三基本上是高考结束后就返校开始新学期了。
8月18日带着激动的心情早早去了学校,学生们还有两天才开学,教师提前到校开会,进行新学期工作安排,做好开学准备。
那时学校规模小,三个级部共36个班外加2~3个复习班,一线教师加上教辅人员和校办工厂工人也不到200人,而现在是500多。
之前我之所以不太看好这所学校,是因为它的口碑不咋滴,全县共有十二所高中,母校一中是省重点,自然排在第一,其次就是二中、四中、六中,是二类学校,再其次是三中、五中、九中是三类学校,九中列最后一名,最后是四类学校七中、八中、十中和十一中,都在偏远山区。九中招收的是被其他七所学校淘汰下来的城里学生,散漫且不喜学习,教学成绩甚至远不如四所山区学校。
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县里决定改变九中的面貌,一是将七中的韩兴学校长(已去世多年)调来任校长,二是将原有的初中班和财会班分离出去,三是开始面向全县招生,虽然生源质量与其他学校相差甚远,但大量乡下学生的加入给学校增添了新的活力,他们认真好学和肯吃苦的精神大大影响了城里的学生,学校风气发生了质的转变。所以在这个时候加入学校,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扯远了,言归正传,且说到校去教务处报到后,就被王衍科主任带着去了与教务处毗邻的语文组。王主任是个和蔼又风趣的人,老师范生,写一手好字,今年该快90了,去年退休前在学校见过他,老人家,精神矍铄,记忆力特好,一口就能喊出我的名字,而且还记得79年毕业于九中的我哥和我嫂的名字,在此要祝福他今年依然如故。
因为初中班和财会班分离出去,语文组只剩下了马凤坡老师、万振华老师和石爱芹老师三人,新到的老师除了我这个应届毕业生,还有刚从青岛教育学院毕业的已教过几年学的三个老师,另外还有从其他学校调入的两个老师。所以别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只有21岁的我是个地道的新手小白。
纯新手是需要试讲的,5~10钟即可,关于这一点报到那天就有说过。我认真做了准备,选的是高一课本第一课,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当时将全文都背了下来,印象很深刻,至今还记起一大半。
那天我们共九人试讲,韩校长亲自带领两个副校长、三个级部主任还有各学科的教研组长来听课,因为那八人都是理科的,就由我第一个讲。我倒是不怎么紧张,一来准备比较充分,二来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那么一点自信的。刚在黑板上写了“荷塘月色”四个字,韩校长就在下面说:“哟,还是欧体,字写得不错。”这让我心里仅有的一丝紧张也消散的无影无踪,接下去的试讲也愈加流畅,刚介绍完作者和时代背景就被叫停了,看着听课的各位领导和老师脸上的笑容,我知道自己暂且过关了。
回到办公室后,马老师对我说:“小蒲老师能力不错,教上几年肯定是把好手,领导们挺满意的,好好努力啊!”
这让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决心一定要好好向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学习,尽快提高自己的教学能力。起初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跟着老教师去听课,然后将所学的内容融入到自己的备课中,除了日常备课与批改,我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听课上了,一个学期下来,我的授课水平迅速得以提升,再加上与学生年龄只差了三四五岁,师生关系比较融洽,期末统考时,所教两个班有一个班的成绩在三、五、九三所学校所有14个班级中排名第一。
为什么只强调一个班呢?因为另一个班相差甚远,14个班排名倒数第六,俩班平均分相差近5分。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班主任老师了。
当时两个班主任一个是我们一起分配的应届生,一个是从别的学校调过来的老师,据说社会关系了得。前者管理班级严格,且会协助支持各学科老师的教学,各科成绩分布比较均衡。后者管理班级跟他的为人一样社会,与班里的个别家庭背景不一般的学生称兄道弟,班级风气不是太好,颇有些正不压邪。他是教数学的,有些重理轻文,班里数理化尤其数学成绩不错,文科相对就差了不少,其中语文是最差的,当然这与我水平欠缺有关,但我觉得与他的不重视和不支持是分不开的。
有个学生的父亲是我们县化肥厂的书书记,那时化肥比较紧缺,他常通过学生的关系购买化肥,所以对这个学生格外偏护。因为他屡次不交作业,我让他在教室最后面罚站,他就在我转身板书出怪声惹得班里哄堂大笑。下课后我将这学生带到班主任那里,说明情况后声明我不想在课堂上看到这样的学生,希望他能好好管教一下。结果当天晚自习时这学生就把我堵在教学楼的楼梯处,说是他班主任让他来找我道歉,那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着实让人上火,一副我不让步就绝不放行的样子,幸好级部主任从此经过问了情况后将他带去教导处我才抽身离开。
回了办公室气得我趴在桌子上哭,老师们听说了事情经过后纷纷指责班主任太过分,马老师直接去找张校长为我打抱不平,并拉着张校长到办公室安慰我。现在想想我那时的确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人情世故,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很感激当年组里老师们对我的包容、支持与帮助,助我快速成长,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倍感温暖。
高一第二学期,进行了文理分班,学生有所变化,班主任也换了新的,之前那个班主任中途被调离了学校。一切都上了轨道,我在学期结束时参加县里教学能手比赛获得了“教学能手”称号,算是给自己第一年参加工作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现在张校长、石老师、万老师等老师都在退休教师群里,马老师早年间就调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我是笃信好人一生平安的。
耳边似乎响起一首老歌:“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也曾心意沉沉,相逢是苦是甜,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