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脚步太匆匆,转眼间又至除夕,马上便要迈入生命中第三个本命年了,总有一种想要时间止步的奢求,也对朱自清的“头涔涔泪潸潸”有了更多的感悟。这与记忆中儿时对新年的热情与期盼有太大的差别。
记忆中的新年是神圣、热闹又充满着浓浓亲情味的。从腊月二十三便开始每天念叼“二十三,祭灶关;二十四,扫房子……”的顺口溜,还要无数次扳起指头算一算距离新年还有几天。终于盼到蒸馒头那一天,噼啪的柴火声与蒸腾的热气中更多了些年的气息。最喜欢站在案板前看妈妈用面团捏出刺猬、蛇、枣花和面袋,妈妈的手似有魔法般神奇,我总忍不住在造型出来的那一刻大喊:“刺猬、刺猬……”可总会被爸爸怒目制止,好像我的喊叫会削减了这些“神奇”馒头的魔力。有时候我也会随口说出“这个布袋太小,那个枣花不如这个好看”之类的评价,也是不允许的,渐渐地,我便知道必须把一切不吉利的话咽在肚里……
大年三十下午,伯父从焦作回家过年,必要带些稀罕的糖果,还有说着一口普通话的堂姐,新年的味道便浓了起来。爸爸弟兄七个,我们兄弟姐妹加起来也有十来个,过年时我们格外亲近,结成队伍一家一家闹翻天,二伯家的堂哥总能想出新鲜的节目让我们玩乐,直到华灯初上,我们才被大人喝令着各回各家。
记忆中,每年三十晚上,爸爸都要守岁,我则会在枕边放上新衣,带着对新年的憧憬,不舍地睡去。想想那时爸爸的年龄和我们现在差不多,可如今的年轻人又有几人愿意为“年”坚守,为“年”熬夜?当然,爸爸的精力也大不如前,守岁的项目也随着儿女们的离开,不知停止于何年。
大年初一最令人兴奋的莫过于收压岁钱,崭新的一元票子,每个叔伯发两张,一会功夫便会收入十几块,偶尔遇上哪个叔伯发乱了顺序,得个双份,我们一群孩子便更是乐不可吱。我的大把压岁钱总能在邻居丹丹面前炫耀一把,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现在想想真是好笑,所有收至怀中的压岁钱最终不还是如数上交吗?即便如此,那份为妈妈“赚”了一笔大钱的自豪还是久久地回荡在心头。
印象中儿时的春节常常伴着大雪,最喜欢一大家子开着拖拉机到老舅家走亲戚,拖车上铺着褥子,我们一群孩子挤在一起,蒙上厚厚的棉被,把纷纷扬扬的雪片挡在外边,随之一阵嬉笑怒骂隐没在“突突突”的发动机声里,隐没在颠簸起伏的乡间路上。老舅家有一个横在整条路中的巨大秋千,那是我们所有乐趣的源泉,坐着荡,站着荡,两个人一块荡,现在恐怕再难找回那份物质匮乏年代里嗨翻天的心情了。
但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快乐,岁月带走了我的童年,留下了成熟与责任,如今,当我听到儿子满怀期待地问我还有几天过年时,当我看到儿子和一帮熊孩子想着法子放炮时,当我为年忙着蒸煮煎炸时,我还会想起儿时的新年,也会感慨时代的进步给现在的孩子太华丽的玩具,太炫目的新年……
珍惜拥有,珍惜现在,有些东西过去了就再难回来!
————流水帐一篇,谨以此文献给我逝去的童年,献给即将到来的鸡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