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父亲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里。出门时干净的衣服看起来有些脏,领子那里邹邹的,本来发黑的脸色现在微微发红泛青,是啊,今天的天气干冷干冷,尤其太阳落山后就更让人无法呆了。
我看着他,说,“今天天气真冷了”,意思想要他附和。可父亲却说,“还好,坐车不冷”。听他这么回答我倒是放心了,没受冻。可那微微泛青的脸色隐约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安。
孩子们在沙发上跳来跳去,我让他们安静却没人听,看到姥爷了,跳的更加欢了,一个个揪着姥爷的手,要表演给他看。
父亲看着这活蹦乱跳的孩子,眼睛里闪烁着慈爱温和的目光,但哪个孩子他都没有抱抱。他面对我们的孩子顶多是逗个乐,从来没有像别的老人那样所谓的疼爱有加,或者宠爱至极。
他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看着我说,“东西都给了,你爷爷挺高兴的,说还是我值子么”。我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作答,招呼两个孩子去睡觉洗刷了。
听到父亲随即又对着妹妹说到,“我的酒,值子的烟,你的点心第二天就都给了”。妹妹却接着父亲的话聊起来,“哦,爷爷挺高兴的!那你回去也挺顺利的!”
父亲怔了怔说到“永锋家这次请了400人,礼钱收了12万,淑芬,全是上的300,大部分人”。
我妈赶紧从厨房里出来,现在餐桌边上说到“是呢,唉,那确实不多呀”。
只听见父亲说,“上1000的就几个人,咱们冲性性地是不是有点多呀”。
只听见母亲说“也不多,你看咱们家做了两个事,人家都来了,虽然上的不多,折下来我们也得上那么多,人家请的我们全家呀,我没回去礼的到了呀”
我洗刷完了,去外面的茶几上和父亲坐下来,问他“回去第二天就去爷爷家了”,他说嗯,“第二天一大早去的”。我本来想问,怎么不去奶奶家睡,结果脱口就说“他们都在呢”,父亲有些烦一样说,“一大早去能不在吗?”,我也意识到我说的好像说的是句废话。我本来想问他们身体都挺好的吧,结果也脱口说成“他们过年的吃法都做好了吧”。父亲接着边说边用手在胸口比划了一个大圆说“早就做好了,等着他的那堆女儿女婿正月里去了,做好吃的,喝好酒,做上一大桌子,剩下的老两口子再吃”。我又不知如何接话了。妹妹又接话了“他们就是那样,给多少也不值得,真是”。虽然我肯定不赞同她的说法,此刻却也不知道还怎么反驳她了。
吃完饭了,父亲又和母亲坐在沙发上说话,断断续续地说着“走的时候,本来想和莲子打个招呼,让来咱家,又想,人家走的时候也什么没说,就也没说就走了”,他转过头对着母亲问道“你说呢”,母亲说,“那其实无所谓的,她家走的时候也正是落魄的时候,估计当时也不好意思说吧”。
父亲又说“西宾,从外地过来才上了300,上次专门来咱们家上了1000,真是抬举咱们啊”,母亲说“是啊,这就是大事上看出来的”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说着。
后来,我们都进屋睡觉了。
父亲抽着烟,坐在沙发上。他什么时候睡的,我也不知道。
纠结呀,对于任何人都真是无法言说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