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上说,普洱越陈越香是个噱头。因为,云南人前些年只喝新茶。反正山上有茶树,今年春天采了,明年还可以再采。年年如是。
那是在十年以前。老普洱好或不好,只是传说。
我却爱茶到走火入魔,也是机缘巧合,多地游历。有一次,在洛阳偶尔喝了老普洱生茶。那一次,又清晰地启动了我爱茶痴茶之弦,一入茶门,沉溺到今。
偶尔有一次,去访一个朋友的朋友的茶舍,第一次喝到一款老洱。大约存了十几年,很不舍得喝,很郑重其事地从一个芥茉釉的罐子里取出来。
茶汤颜色黄中带红,类似橙子皮。在阳光中纯净油润,汤面上的泊着与热气混凝成云的茶雾。泡茶的是个女子,清瘦如梅,白皙,眼光清澈,不怎么说话。
店里放着《梅花三弄》,声音很低。没有人说话。饮茶汤如缀甘露,喉咙清甜,舌底拥泉,心思清明。
老实说,这是我印象最好的一次茶事。茶还原到了一个饮品的位置。每个人对它,有不同的触觉。
它曾经是清的宫廷御用,也是巴达人认为,茶树在的地方,有仙人居住。
它是饮之通仙灵,肌肤清,雅极,一个人能羽化仙去也。也能竹炉汤红,寒夜客来,互相吹牛取暖找乐。
那应该是一个午后,在一个朋友的私房茶馆。她的门前是一条宽宽的河道,暖阳从窗玻璃几竿瘦竹间照进来,茶台上斑驳有影。
她用的是一个甜白瓷的盖碗。瓷质极润,细,入手如玉。
一边的水盂,是胭脂红的,器形端庄。很少在世面上看到把又轻又浮又艳的胭脂色,做得大气沉稳。比如艳女,小低胸裙,目光灼灼。突然布衣长裙,敛眉收目,心口相对,竟不违和,别有风韵。
一茶泡尽,茶汤中蜜甜感顿增。女子介绍说这是她存了十几年的茶,每年取出,喝一点。岁月静好,人亦沉静。
第一次觉到,时光是好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也香了普洱茶。
它在时光里,去了青味,少了锐气,口感醇和,柔美。一如中年,少了青春年少的懵懂,却多了中年的沉稳担当。一如老瓷器,在岁月淘洗中,光泽在,耀眼浮华的芒去掉了。
回家之后,也开始存茶,体味岁月之美。家里辟了一个小茶室,储茶之用。每每饮之有所得,书写记之,喜悦之心,油然之生。日子聊赖,有茶香为伴,有老友为伴,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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