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途中,有人在路边拦车,身旁有车亮着应急灯。停车询问,得知是抛锚了。随后帮助车主拖到汽修厂后,车主又是给钱,又是发烟的感谢。婉言谢绝后离开。车在路上跑,谁还不遇到点情况。能帮一下,或许还温暖别人一生呢。
我到现在想起那一次驾车出行,内心都还会阵阵温暖。
那是2007年,还在做自助游服务公司。因为需要去若尔盖,联系酒店合作业务,从九寨沟出发已经中午。三百公里的路程,预计在下午早早就会到达。开了辆QQ,和女友(现在是老婆)一路走走停停,将出差当游玩,尽享甜蜜二人世界。
下午四点多,行程走过多半后,路遇道路翻修,路况非常的差,一路大坑小氹(“氹”读作dang四声,小水坑的意思)。当时车技还很生疏,常常慌不择路,也难为了这小小轮子的小车车,颠簸的我眼镜斜飞,女友花容失色。还好,那时的我尚算年轻,心事不累,且饱含创业激情。于是将这些身体上的痛苦巧妙转化为欢乐,哈哈一笑掩过。
欢乐归欢乐,但是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要为你不成熟的行为买单。生疏的车技,不会选择行车路面,车速掌控不稳,终于,在又一次猛烈的颠簸中,一个车轮胎被我提前结束了它的使命,轮胎壁上一个巨大的伤口告诉我,无力回天。
女友边平复表情边“哦豁,哦豁”个不停,最后说,“咋办呢?”
我心中淡定轻笑,呵呵,我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被宠男”吗?作为一个喜欢手工的经济适用男,换轮胎,小菜一碟。淡淡的对女友一笑,换胎呗。
打开后备箱,卸下备胎,潇洒的往地上一放。悲催了,备胎没气!我额头上流着三根黑线,在夏天的山风中凌乱,女友在没心没肺的看着我的尴尬笑的花枝乱颤。
年轻人啊,有些事情是你必须要为你不成熟的行为买单。
当时若尔盖的旅游还没有现在火热,这条路过路车辆不过,尤其是现在道路翻修,多数知晓路况的都已经绕道了。
日头渐渐偏西,高原的山谷中,即使在盛夏,也寒凉如秋。
太阳已经下山,黄昏的天边有云彩在燃烧,天色渐暗,晚霞将山谷镀上一层金边,映红了我们的脸庞。我两已经将欢乐深藏,在路边吹着山风,略有颤抖的分别望向路两头。(有脑洞的朋友可以给我们此刻配个背景音乐)
女友真心感到害怕,靠着我,颤颤的问:“实在没有车来,怎么办?”
我向她晃晃手中的打火机说:“这不,有火,怕啥,大不了当一晚‘山大王’,明天总有车过的吧。”
女友在疑惑不安中假装安定了,不言不语的靠着我。
我也刚刚准备再多想几种方案来度过可能的“山大王”的夜晚,就见女友爆炸似的挑起来,指着远处我们来的方向,尖声叫着,“车来了。快看,有车来了。”远处一只车型物体快速移动着。
我抬起头,看着来路,不错,是一辆小车,要么也是新手,要么眼神特好。车速不慢,没有开灯,颠颠簸簸,一下来到我们跟前。吓得我拉着女友往路边一跳。小车夹裹着一阵灰尘,猛的一停,灰尘瞬间弥漫开来。四个车门同时打开,四个人影同时出现在朦胧的尘雾中。大片即视感啊。
“咋个了?”看不清楚谁在问。汉语有些生硬,是藏族的口音。
我说:“车胎爆了。”
“换备胎,来,帮你换。”走到我面前却依然看不清楚面容的人说。
我非常没有底气的说:“备胎也是坏的。”
“哦。”然后转过头,说了一句藏语。就听的“哦吼,哈哈,哈哈哈”的一阵大笑。
突然的,我心下有些恐惧。高原的夜晚我不害怕,山谷中孤独我不害怕,整夜的饥饿我不害怕,但面对四个不知其意的彪形大汉我是恐惧的。尽管他们说了句“给我帮忙换胎”的话,在看不清楚表情,听不出语气的情况下。
浓浓的尘雾渐渐散去,晚霞的红光中,我看清了眼前的局势。四个藏族年轻人,很年轻,都是长头发,有染成黄色,有卷曲成大波浪的,皮肤黝黑,穿着艳丽,还有带着墨镜的。没错,如此天色还带着墨镜。这种时尚的年轻人在藏族中比比皆是。当然,汉族中和其他民族中也比比皆是。而这种时尚给人们传统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好好读书,就知道街上混混”。
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藏族是主要人群,占大部分人口。我虽然是在本土出生长大,也有很多藏族朋友,但是面对着这样陌生的四个人,对抗,绝对是鸡蛋和石头的坚硬值对比测试。
在他们的笑声中,我悄悄将身后正当如花似玉年龄的女友推进车内,然后有意无意的拿着换轮胎的扳手。
笑声结束,我面前的小伙子问我,“你们走哪儿?”
我略一迟疑,还是认真的说:“若尔盖。”
“哦,还好。”说完转过身,和他的朋友藏语几句,然后打开他们后备箱。我没有上前,看来其他三个还不太会汉语,无法有效的交流。他们后备箱东西不少,悉悉索索一阵,翻出个轮胎来,还是那个小伙子说,“给你,换上。”我才仔细一看,他们的车也正好是QQ。心中一热,非常感动,赶紧说:“谢谢,谢谢。”
小伙子走到我面前,就要帮忙,我赶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们忙,不耽搁来。”
小伙子很干脆地说,“那好。”说完转身和他朋友收拾后备箱,上车,关门,发车。
哇塞,这神马情况。我赶忙跑过去问,你们哪里的,轮胎怎么还你。
“若尔盖的,你到了……。”轰,轰,轰……。话还没有听清楚,车就绝尘而去。是的,绝尘。灰尘还没有散,车就转弯不见。我再次在这高原山谷的晚风中凌乱了。
女友在车内看着,半天没有回过神。
换好胎,继续上路。这一路的心情啊,激动地“噗嘞~噗嘞”。一路尽和女友疑惑并研究这次换胎事件了。电话,地址也不留。怎么还别人轮胎啊。
夜色渐浓,高原的草原上,星空低垂。女友一路颠簸有些累了,微微休息着。晚风吹过女友的脸庞,刘海在微弱的光线里随风摇曳。车在萦绕的音乐中,追随着灯光,向着目的地前行。
后续:我们到了目的地若尔盖,换好了自己的车胎,开着车,大街小巷四处寻找。幸好县城不大,半个小时后,找到了一辆红色QQ车,又在车附近的一家面馆,找到了疑是帮助了我们的四个吃面年轻人。是的,疑是,当时连面容都没有看清。四个年轻的藏族小伙子,各种感谢都拒绝,非要拉着我喝酒。无奈身体原因无法喝酒,逐帮着付了餐费,满含热泪离开。真心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