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大学校园时,一位夫子说:“读《堂吉诃德》第一遍是笑,第二遍是哭,第三遍是思考。”当时青涩懵懂无知,不以为然,至今思来,才幡然醒悟,先生的话真是直指人心。
初看《堂吉诃德》,认为它只是一部滑稽可笑的庸俗之作。他,堂吉诃德,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穷乡绅,却酷爱读骑士文学,他不仅向往骑士生活,而且把这一愿望付诸行动,几度离家,要锄强扶弱,觊觎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以名垂史册。可是时代变了,骑士制度早已成为历史,于是他只得以幻觉来实现当骑士的向往,干出了许多愚蠢、荒唐甚至疯狂的事:他把风车当作恶魔的脑袋,毫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冲上去与之大战一场。他把旅店看做城堡、把老板当做城堡的主人,硬要老板封他为骑士。他又将羊群当做军队,一阵狂叫冲上去厮杀,结果被牧童用石子打肿了脸面,敲落了牙齿。他所作的一切,不仅给别人造成了损失,而且让自己吃尽了苦头。也因此,使的整个故事啼笑皆非,令人发笑。
并且,作者为形成戏剧冲突,处处将骑士小说里的英雄与堂吉诃德形成对比,从而让人捧腹。其具体表现为以下几点,首先,骑士小说中的骑士往往武力超乎常人且体格健壮,而堂吉诃德却是一个身材消瘦的糟老头;其二,骑士小说中的英雄往往身披盔甲,胯骑神驹,而堂吉诃德却是手持生锈长矛,身披破烂不堪的盔甲,骑着一匹瘦弱的老马;其三,游侠骑士的意中人无不是娇贵无比的绝世美人,反观堂吉诃德,其意中人却是一位像庄稼汉那样壮硕的农村姑娘,更为让人忍俊不禁的是面对这样一个生理特征男性化的女子,堂吉诃德还将其视为是自己心中的女神,是绝世无双的美女。真是可笑之极。
再读《堂吉诃德》,细细品味,悲剧的味道缓缓升起,萦绕心头,经久不散。《堂吉诃德》的悲剧在于它肢解了曾经神圣的道德观念,而这种肢解是建立在一个个沉重的矛盾之上的:要消灭即将衰亡的虚伪的骑士道,却设计了一个柔弱但真诚的卫道士。于是,人们在与腐朽道德战斗时,突然发现面前站着的"敌人"是个柔弱的老头,没有了摧枯拉朽的快感,没有了流血牺牲的英勇,甚至在面对一个弱者的抵抗时,会检讨自己的正义性。恰好,堂吉诃德奉行的不是虚伪的骑士道,不是道貌岸然的道德欺骗,而是人们久违了的一种精神:对上帝的无限忠诚,对爱情的至死不渝。这是说他是悲剧的第一个原因,傻得可爱,让人不忍相欺。
其次,从他踏上游侠第一步起,其悲剧人生也就拉开了序幕。《堂吉诃德》问世的时间,正是资产阶级势力日益壮大、扩充势力、提升社会地位的时期,资产阶级正逐渐走上政治舞台,成为掌握国家政权、掌握社会发展潮流的强大力量。客观地讲,资产阶级替代封建贵族阶级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在这样一个即将要发生社会大变革的时代,做为巩固封建统治的工具的骑士制度也将会逐渐瓦解,骑士制度走向哀亡已经成为一个无法挽回的事实。连一个阶级都无法完成的任务,单凭个体的努力亦是难以完成。这是为何称其为悲剧人物的第二个原因,以骑士改造社会,脱离现实生活,不可能实现的矛盾,使其带有了浓厚的悲剧性质。
三品《堂吉诃德》,掩卷沉思,不禁发问,堂吉诃德的确是一个忠实于理想与信仰的实践者,说他是“一位充满热情的战士”并不过分。但是,如果不问他忠实的是什么样的理想和信仰,而一味地赞美和推崇所谓的“堂吉诃德精神”,那么第三帝国的纳粹或大日本帝国的神风敢死队,又何尝不是高扬“堂吉诃德精神”的“充满热情的战士”呢?在那些死硬的纳粹分子和日本右派的心目中,第三帝国和大日本帝国,又何尝不是他们的英雄时代?所以,对待文艺作品,我们需要回归。这也是我们佛学的境界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就是山,看水还是水。正如赵德明教授所讲,从艺术角度看,塞万提斯通过《堂吉诃德》的创作,奠定了世界现代小说的基础。是一部经典的讽刺喜剧小说。是塞万提斯的经典之作。但是,其主人公身上体现的品德,却不可一概而论。
回归认知,如何评价《堂吉诃德》这部作品,我认为下面的叙述最能代表大众意见:这部书是对骑士文学的一种讽刺,目的在于把骑士文学的地盘完全摧毁。其内容再现了西班牙16世纪末和17世纪初的整个社会风貌。人物涉及包括不同阶级的男男女女约七百个人物,涉及从乡村到城镇等诸多地方,尖锐的,全面地批判了这一时期封建西班牙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文学、艺术以及私有财产制度,使它成为一部“行将灭亡的骑士阶级的史诗。”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文学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