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篡唐之白马之祸
朱友恭、氏叔琮的诅咒到底还是应验了,昭宗死的同一年,朱温先后有两个关系极为密切的人物相继离开了他,而且是永远的离开。
第一位是令朱温又敬又爱有有才华的夫人张氏,突然间大病离世,这次朱温终于留下了鳄鱼的眼泪,为昭宗流的眼泪那是剧情需要,而为张氏流的却是发自内心,按照《皇帝内经》“怒伤肝、忧伤肺、喜伤脾、悲伤心、惊恐伤肾”的说法,朱温这次是真正的伤透了心,这个曾经铁石心肠、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因为悲伤过度竟然倒下了。
朱温和张氏的爱情故事也算是一段佳话,张氏独特的人格魅力深深的吸引着朱温并令其拜服,张氏的睿智也成为朱温残暴性格的互补,每当朱温急躁暴戾不听人劝、妄下生杀命令的时候,张氏都会机巧的出现并化解一段可能会影响到朱温集团利益的冤假错案,很多朱温的手下都非常感谢这位有着特殊魅力的朱夫人。
朱温伤心的同时,周围的近侍和大臣也很伤心,朱夫人死了关你啥事啊?
怎么可能不关我们的事?她死了,以后朱老总再滥发淫威、乱杀人的时候可就没有人帮我们说公道话了,能不伤心吗?这也是真的伤心啊。
第二位是朱温的长子朱友裕病逝,朱温心目中最合适的接班人,也是朱家下一代中现存的唯一一位可堪大任的儿子死了,朱温的称帝美梦还没有开始,似乎就已经出现了没落的迹象,没有合适的有才能有魄力的继承人,哪怕朱温创下与秦始皇同样版本的江山,也必将传至二世便宣告结束,朱温那个心痛啊,天不助我啊!
可以说,朱梁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不是篡唐之后,更不是朱温死后,而是从张氏和朱友裕死的904年便宣告开始。张氏作为贤内助及朱温的隐形军师,作用堪比敬翔等重要谋臣,而继承人的问题是早晚要面对的困难,这都使得朱温原本狂暴、变态、急躁、嗜杀、残忍等等缺陷型的人格更加分裂,一个丧失了冷静头脑和思考能力的统帅,失败只是早晚而已。
推翻唐朝的事情仍在继续,昭宗死后,小皇帝才13岁,被朱温玩弄于股掌之中那是必然的事,宦官队伍已彻底清除,现在的洛阳城还有两派势力可能会对朱温产生威胁,一是已经长大成人的亲王,其中不乏有智勇过人的,如昭宗爱子德王李裕,昭宗曾经在喝醉酒后大骂朱温想要害他的德王,其爱恋程度可见一斑;另一派是心中仍然尊崇皇室、捍卫大唐的老臣,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这些事朱温大都不用操心,有会意的大臣就行,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杀害昭宗的主谋蒋玄晖,这小子不死是有原因的,他的利用价值还没有榨干,怎么可能死呢?
很快,蒋玄晖就将昭宗留下的九位亲王醉杀于九曲池,彻底削弱了皇室的实力。
接下来的重心就转向了大臣派,大臣派的敌人有的是,最为积极的要数当年跟黄巢一样落榜的李振,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落榜的奇耻大辱,对这些斯文败类似的大臣横看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不顺,时不时就在朱温面前冷嘲热讽。
心烦意乱的朱温整天听这些唐朝老臣叽叽喳喳,在耳朵边没完没了的唠叨,不是讲三纲五常,就是说忠臣死节,总而言之,没几句话能说到朱温心窝子里,以前朱温心烦的时候会有一个察言观色的张氏出来“降降火”,现在“救火队长”的职务由这位善于阿谀奉承且自私自利的肖小之辈李振充当,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角色,煽风点火。
“这些个唐朝老臣啊,正事没干一样,扰乱朝纲倒是很拿手的,梁王您如要成大事,这些人早晚必须要除掉。”
“这些人没安什么好心,早晚要坏咱们的大事。”
这些个大臣也不争气,总是留下小尾巴抓在李振手里,终于有一天,朱温怒火中烧,决定拿这些老臣下手,李振就在一旁嗷嗷:“梁王啊,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弄死他们!”
离开了张氏劝谏的朱温终于下定决心,要拔掉这些个眼中钉、肉中刺,天祐二年(905年)三月,罢免独孤损、崔枢、崔远,紧接着五月,贬陆扆,六月贬王傅、赵崇、王赞。当他们七人行至滑州的时候,朱温假借皇帝之名义赐他们自尽,一旁幸灾乐祸的李振说出了自长安城落榜以来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话:“此等自谓清流,宜投诸河,永为浊流。”
“清流”在唐朝年间喻指德行高洁富有名望的士大夫,这也算是那些自以为名望很高的大臣们的自诩,朋党之后的大臣尤爱以此自居,像李振这种深受科举制度毒瘤却又不得志的穷酸文人对清流一词更是深恶痛绝,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报复的一天,又岂能随随便便就算了。
朱温笑着点点头,这些曾经忠于唐氏的大臣在身首异处之后便被丢尽了滚滚黄河之中,泥黄色的大河裹挟着他们的尸体向东方流去,最终进入一望无际的大海,“问君能有几多“仇”,恰似一条大河向东流”,三十余个冤魂自此便消失在了白马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