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潮起潮落终有时


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磨、笑柄、罪过,但那就是我的英雄主义。

这是麦家2019年新作《人生海海》腰封上的一句话,多少读者因着这句话翻开这本书,我也没能例外。

很久没有遇见这样一本书,用最最简单,最最不华丽,最最不炫技的语言,就那么似有若无的娓娓道来,但却勾起你对每一个人物的好奇,引着你读下去,那一行行文字,顺着指尖,将一个个人物,有血有肉的,活的人物,在你的脑间、心头稳稳立住。

上校的故事以“我”的视角展开——“我”从各种人的口中听到的故事。上校在村里有个外号,叫太监,跟村里其他的人很不同,是最稀奇古怪的人。

他年轻的时候在抗日战争中做过卧底,当过国民党军队的上校,救过共产党的大领导,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做过军医,有一套金子做的手术刀,救了无数人。他回到村里以后,村里人好奇他为什么放弃大好前程,一边背地里议论他,一边受尽他的照顾。上校这样离奇的人,在文革中注定要受尽凌辱,所有人对他的好奇起源于他的突然返乡,起源于对他“太监”身份的质疑,更起源于传闻中他肚皮上耻辱的印记。终于,他疯了,当红卫兵要当众扒下他的裤子,将他肚皮上的字公之于众时,他疯了。

在曾经的部队里,他为了保护一个被人侵犯又爱上他的女孩,从来没告诉过她那个残忍的事实——每晚去找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他从前当卧底被日军俘虏时,身上被纹上了一个耻辱的记号,为此他决定不结婚。女孩误会他无情,四处控告他,也终于毁了他,他才回到了村子。大家都叫他太监,他可以隐忍,却无法忍受别人看到他耻辱的印记,这也是他对红卫兵"动刀"的原因。他疯了之后,女孩找到了他,照顾了他半生。

为了掩饰这些被日本人刻下的字,他甘愿终生不娶,甘愿被当成“太监”,他怎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被公之于众?

后来,“我”称“女孩”为林阿姨,常去拜访和照顾,直至上校寿终正寝,林阿姨随爱而去。生命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也最讲道理,对有些人来说,越是艰难的生命,越是坚韧,用林阿姨的话说,“他真能活”。

正如书中的名句: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

除了上校,书中其他人物也是立体和鲜活的。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爷爷,因举报了上校被全村唾弃,成为书中唯一一个不敢活的人,人言可畏,自行了断就解脱了,确实不如活着勇敢。

老瞎子的儿子眼睛并不瞎,但被叫小瞎子,他是红卫兵的代表,因看到上校肚皮上的字被上校割掉舌头,切断手筋脚筋,直到最后还在撒谎造谣,污蔑“我”的父亲。他却一直活着,用他的方式活着。外号起的真好,他的心是瞎的。

林阿姨,上校疯了后的妻子,也是上校在部队时的追求者,因被上校拒绝后诬告上校,致使上校被迫返乡。在得知上校疯了后,她找到上校,照顾上校至死。前半段是因爱生恨的传统戏码,后半段是患难与共的真情流露。她怎会不知道,他的“真能活”多半是因为有她。

“我”和“我”的两任妻子,父亲,表哥,矮脚虎,每一个生命都在各自人生的浮浮沉沉中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潮落等潮起,潮起待潮落,人们用勇气编织人生,勇敢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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