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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们离婚吧

春日的暖阳跨过窗户，洒在洁白的被单上，微风轻抚着窗帘，摇动着床上的影子。男人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垂着双眼，一丝不苟地削着手里的苹果。

长长的苹果皮从手中滑落，男人弓着身将苹果皮捡起，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将苹果切成小块，插上水果插，放进盘子里，递到女子身前。“尝一尝，今天买的苹果很甜。”男人微笑着对床上的女人说。

女人长长的秀发随意披在肩上，苍白的脸颊仍难以掩盖女子秀丽的面容。女人没有接男人递过来的苹果，也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还剩大半药液的输液瓶点点滴落。

男人并不恼，起身坐到女人床边，拿起一小块苹果递到女人嘴边，柔声说道：“芊瑶，乖，吃一口水果。”

女人紧闭着双唇，仍是盯着输液瓶。良久，缓缓转过头，盯着男人手腕的伤口，慢慢说道：“莫然，我们离婚吧。”

02 莫然和芊瑶

滨海市的夏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味。还不到7点太阳就已经爬上斜坡，直直地盯着这座城市的人们。一阵急促的闹铃声从小卧室传来，厨房里的抽油烟机忙完最后一锅慢慢地歇了下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刘芊瑶，还不起床，太阳晒屁股啦！”中年男人将早餐摆放齐整，扯着嗓门对着小卧室继续喊道：“刘芊瑶，已经7点半啦！再不起床，上学就要迟到了！”

小卧室里传出一阵“劈里啪啦”东西掉落的声音，中年男人正要捶打小卧室的门，突然大卧室的门“嘎吱”一声打开。

“啊~”长长地一个哈欠。“大清早地吵什么吵，害得我美容觉都没睡饱。”说完又是一个长长地哈欠。

说话的人是这家的女主人，已经年过40，可是保养的跟朵花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玉手养的细细嫩嫩。同中年男人走出去，不少人都以为是男人的大女儿。一旦说明两人是夫妻关系，那就是不少男人投来嫉妒的眼神，不少女人投来颇有深意的眼神。

女人拉过餐椅坐下，男人赶忙上前盛出一碗粥，细细吹凉，再将剥好的鸡蛋放在女人面前，一脸谄媚。

这时，小卧室的门打开，走出一个身着hello kitty睡裙的女孩，头发乱蓬蓬的，迷糊着双眼左晃右晃。终于，抓着了椅子，“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爸，这才几点啊，你就把我吼起来。”女孩眯着眼睛将粥往嘴里送，突然“啊”地一声跳了起来，“呸呸呸”地将嘴里的粥吐了出来。“爸，粥这么热，你不告诉我！”女孩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男人“哼”了一声，继续将油条撕得小小的堆放在女人面前。

“几点啦？！你看看这太阳都到哪儿了！今天初三开学第一天，你要是迟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男人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大口粥。“赶快吃，厨房里我还放了一份早餐，一会儿你给莫然带过去。”

说起莫然，女孩在心里哀叹一声。

“叮叮叮”的上课铃声传来，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女孩使劲拍打着男孩的肩膀：“快快快，迟到啦！”男孩有些嫌弃般的耸了下肩，说道：“把你油腻腻的爪子给我拿开。”

女孩没有理会男孩的话，一口将剩下的大半根油条塞进嘴里，挥舞着双手向男孩的脖子搂去。

自行车七拐八拐，在快要撞到校门门闸的一刻停了下来。男孩一个暴栗敲在女孩头上：“你不要命啦？！”女孩傲娇地一仰头：“哼，让你说我。我帮你解决掉你吃不下的早餐，你还嫌弃我。哼！”

男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说过了，我自己会做早餐，让你爸不要再顾虑我了。”

女孩“略略略”做了个鬼脸。“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不会自己去说？上个楼有这么麻烦吗？每次吃不下还不是我帮你吃，你看看我这腰都多粗了？！”女孩说着捏了捏自己的腰。

男孩一脸好奇，也想上手捏两把，被女孩打开。

保安大叔看着还在门口打闹不进学校的二人，大声呵斥：“还不进去，等着扣操行分？！”

听到保安大叔的话，二人飞也似地朝教师冲去。

看到二人飞奔离去的身影，保安大叔有些羡慕地喃喃自语：“年轻真好啊！”

莫然就住在刘芊瑶楼下，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不同的是，莫然父母早早离异。

莫然父亲年轻时爱赌，将家里败的几乎一干二净。

莫然的母亲实在是受不了同一个赌鬼过一辈子，便一咬牙同莫然父亲离了婚，扔下年幼的莫然随人出了国。

这几年，莫然父亲又染上了酗酒的毛病，除了晚上帮人看门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喝个大醉。家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在莫然的肩膀上。

芊瑶父母心疼莫然，便总是寻了机会做些好吃的送去。上了中学，考虑到学业逐渐加重，芊瑶爸爸便暗自决定将莫然早餐给承包了，让他能多休息休息。

可是，你也看到了，几乎每一顿早餐都进了芊瑶肚子里。

不管莫然怎么拒绝，芊瑶爸爸还是笑呵呵地每天都多准备一份早餐。

03 我们长大就结婚吧

终于等到放学铃，芊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刚要从凳子上站起来突然感觉不对劲，伸手在凳子上一模————“糟糕。”芊瑶暗叫一声不好，心里苦闷：不会是她们说地“大姨妈”来了吧。

坐在侧面的莫然看到芊瑶一脸苦相，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芊瑶苦笑着指了指凳子，然后挪开一点点。

莫然看到凳子上的血红，一下涨红了脸，别过头去：“那个......那个......那个你带了吗？”

芊瑶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可是长大至今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谁会天天带着那个东西啊。

扫视四周，班里的女同学已经走完了，想要寻求帮助怕是不能了。

芊瑶哭丧着脸看着莫然：“额，那个......莫然，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下那个东西啊？”

听到芊瑶的话，原本恢复常色的莫然顿时脸红到耳根。“不”字刚要说出口，可是看到芊瑶有些为难又有些苍白的脸色只能将话吞了回去。

脱下身上的校服给芊瑶，扔下一句“等我”便跑了出去。

来到学校小超市，莫然左顾右看，在女生用品区附近徘徊。

店员看到他的样子，摇头轻笑，走过来询问：“需要我帮助吗？”莫然红着脸点点头。

结完账，莫然将黑色袋子捂在怀里，快速奔向教室，生怕引人注意。

气喘吁吁推开教室门，刚要把东西递给芊瑶，却发现芊瑶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将芊瑶脸转过来，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吓了莫然一跳，不管怎么呼喊始终没有响应。

不敢多做耽搁，莫然将校服系在芊瑶腰上，背上芊瑶向校医院奔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芊瑶被说话声吵醒。

“芊瑶妈妈，芊瑶的情况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需要小心的是她每次经期贫血，还有就是......可能她这一生都不能生小孩，不然容易大出血危及生命。”

芊瑶刚要从床上起来便听到了医生对妈妈说的话，顿时只觉得一阵眩晕，倒回床上。

“原来如此。”芊瑶流着泪在心里喃声自语，“怪不得人家早早来了月经而我却是现在才来。”

芊瑶因为深度贫血的缘故在家修养了三天。

奇怪的是每次都拒绝芊瑶送早饭的莫然这几天却是早早地出现在芊瑶家里，为芊瑶吹粥添菜。

芊瑶白了好几眼，嘲笑莫然“狗腿子”，莫然也不搭话，只是向给芊瑶妈妈吹粥的芊瑶爸爸努努嘴。芊瑶一时无语。

从那之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芊瑶还是每天给莫然带早餐，同莫然一起上下学。

只是芊瑶知道，这辈子她可能都不能成为一个母亲了。

她想要抱怨上天不公，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天下之大，比她不幸的人比比皆是，自己有什么资格怨这怨那，大不了不结婚就是了，陪父母一辈子不也挺好。

芊瑶慢慢地就快说服自己了，可是突然有一天，那是一个夏日晴朗的傍晚，莫然骑着自行车载着芊瑶悠悠向家行去。芊瑶吃着莫然买的雪糕，好不自在。

突然，莫然来了一句：“芊瑶，等我们长大了就结婚吧。”吓得芊瑶一下子雪糕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好可惜的雪糕，芊瑶一脸惋惜。

04 这辈子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从那一天表白开始，莫然就像一块橡皮糖粘在了芊瑶身上。

虽然，以前也算得上是块橡皮糖，只是，现在这块糖粘的更紧了。不管芊瑶去哪儿，当然除了上厕所、睡觉，活动范围10米内准能看到莫然的身影。

刚开始同学们还打趣他俩，后来慢慢地大家似乎也习惯了他们出双入对。

出奇一致的是，两人一直到高中毕业身边也没个其他绯闻对象。毕竟，就他俩那样，谁还看不出个什么缘由呢。

即使刚开始有些不死心，贪图莫然“美色”的女生献献殷勤，也会被莫然毫不客气地拒绝：“我有女朋友，刘芊瑶。”

芊瑶有些苦恼，因为不管她怎么否认，现实就是大家都觉得她是在反面炫耀有一个高材生男朋友。

更可怕的是，当他们早恋的消息传到芊瑶父母耳朵里的时候，芊瑶爸妈没有想象中大多数父母的捶胸顿足、暴起反对。反而是一脸吃瓜般地打趣芊瑶：“听说，莫然是你男朋友？”

芊瑶牙咬的紧紧地：“爸，妈，你女儿要是早恋你也不管管，不怕影响学习吗？马上就高考了！”

芊瑶妈妈看着电视，吃着芊瑶爸爸递过来的瓜子仁，悠悠说道：“你那成绩还有什么好影响的，你别影响人家莫然就行。”

芊瑶爸爸扯了张纸帮芊瑶妈妈擦了擦嘴，说道：“你都快18了还说什么早恋，想当年我可是在15岁就靠把你妈追到手了。”

芊瑶一脸无语。“诶，以后让莫然周末也来家里吃饭吧，顺便帮你辅导下功课。这马上就快高考了，再不补救，我怕你是考不到和他一个城市了。对了，你告诉莫然，他要愿意，现在也可以喊我们爸爸妈妈。哈哈哈哈。”芊瑶爸爸朗声笑道。

有了父母的认可，莫然在芊瑶家里更是自在。

除了陪芊瑶上下学，周末便整天待在芊瑶家帮她恶补功课。

偶尔得空便帮着芊瑶爸爸做饭，学着芊瑶爸爸的样子挑鱼刺、去鸡骨......

慢慢地，芊瑶的两只手似乎除了拿笔学习就跟废了一样。

莫然父亲在听到儿子说大学后要娶芊瑶的那一刻顿时清醒了，打量了下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儿子，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似乎一夜之间那个哭着找妈妈的小男孩就长大了。

摸了摸眼泪，莫然父亲开口说道：“芊瑶是个好孩子，这些年他们家照顾你不少，你俩要是能走在一起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那一天，莫然同父亲聊了好多，似乎十多年积攒的话都说光了。

也是那一天之后，莫然父亲洗漱打扮了一番，拎着瓶酒上了芊瑶家，同芊瑶父母说了好多。

离开的时候，芊瑶爸爸已经醉的不行，可是莫然父亲却是精神的很。

填好高考志愿表的那一刻，莫然一脸轻松，芊瑶却是一脸苦涩。

就她的高考成绩而言，勉强能够上个京都的大学，而莫然却是能去到他想去的重点大学。

芊瑶原本打算报省城的大学，离家近，还可以不受莫然约束，获得自由。没想到的是芊瑶爸爸二话不说押着芊瑶报了莫然一个城市的学校，并三令五申大学后要听莫然的话。芊瑶不得不怀疑，自家爸爸是不是怕莫然这块肥肉飞了，急着将女儿推销出去。

果然，在大学通知书还没捂热的时候，芊瑶爸爸便呼朋唤友，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定下了芊瑶和莫然的亲事。

看着一脸笑意给自己削苹果皮的莫然，芊瑶狠狠地啃了一口：“爸，你说你这么早搞什么定亲嘛。我才18岁，我还想享受下青春时光。再说了，万一上了大学莫然遇到更好的女生或者我遇到更心仪的男生怎么办？那时候多尴尬......”

芊瑶爸爸刚要开口，莫然已经抢先答道：“不回有更好的女生，我也不允许你喜欢上其他男生，这辈子你只能跟我在一起。”看着莫然一本正经、严肃的神情，芊瑶只能将还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芊瑶。”“啊？！”

05 孩子没了

“莫然，我们离婚吧。”

男人举在半空的手一抖，手中的苹果块滑落，掉在病床上。

“我不同意。”男人捡起掉落的苹果块，起身扔进了病房门口的垃圾桶，背对着女人回答道。

回到床边，男人拿出一个苹果继续削着，只是苹果皮比先前宽厚了许多。

女人一把抓住男人拿苹果的手，翻开袖口，无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痕出现在手腕处。

“你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男人将手腕处的伤痕遮住，轻轻放回女人的手，拿起床头盘子里的苹果块。“乖，吃点水果。”

回想起曾经，芊瑶内心五味杂陈。

莫然果然说到做到，大学刚毕业就将芊瑶娶进了门。

莫然成绩一直很好，大学还未毕业就被省城一家研究所签定，还打破常规给了一笔不小的安家费。莫然拿着那笔安家费在省城首付了一套房子后，便立马将芊瑶娶了回来，生怕晚一步就飞走了似的。

刚成婚前两年小两口日子过的不错，恩恩爱爱。莫然的事业也一路直上，很快成为了所里高级研究员，并且还靠着自己聪明的脑瓜注册了一家小公司，遥控后台，让芊瑶成为了甩手掌柜，过的好不惬意。

可是，结婚、生子是每个人人生路中的必经车站，不管愿不愿意都需要停下来。

芊瑶和莫然也是如此。

芊瑶知道她这辈子很难有孩子，莫然也知道。但是莫然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芊瑶，并且在芊瑶爸妈面前承诺，没有孩子他也会和芊瑶幸福一辈子。

随着生活的逐渐稳定，身旁亲友都有了自己生命的延续，芊瑶很是羡慕。

“莫然，要不......我们要个孩子吧？！”芊瑶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小心翼翼地问莫然。

莫然认真地给芊瑶挑着鱼刺：“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可是，我们都结婚5年了，你看身边的朋友，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尝尝今天的鱼，还不错。”“莫然，我说真的......我想给你生一个宝宝......”“芊瑶，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去看电影吧，《流浪地球》听说挺不错。”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无数次，最终都无疾而终。

不是莫然不想要孩子，是芊瑶的身体状况容不得他冒险。他见过太多次芊瑶因为经期深度贫血进医院，而且医生一再强调不能让芊瑶受孕，否则流产或生子都容易导致芊瑶血崩。

莫然不敢冒这个险。

他宁愿这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失去芊瑶。

渴望的种子一旦发芽就会止不住长成参天大树，最终成为执拗。

芊瑶太想要个孩子了。

尤其是看到身边朋友的孩子淘气可爱、一天天长大，围在身边叫爸爸妈妈，她渴望有个孩子的心情愈发强烈。

她知道莫然也是喜欢小孩的，不然他不会抱着朋友的孩子笑得那么温柔。

可是每每她提出生个宝宝的想法都会被莫然打断、拒绝。

莫然还搬来了芊瑶爸妈说教，最终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芊瑶爸妈离开的时候试探性地告诉莫然：“其实，领养一个孩子也是可以的。”“不是我和芊瑶的孩子我不要。”

这一天，芊瑶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原本莫然想要陪伴，却被芊瑶赶去上班了。

芊瑶从包里拿出购买的验孕试纸，紧张的手有些发抖。

她月经已经迟了两个星期了，莫然担心有什么事情说周末带她去医院检查，被芊瑶拒绝了。

“我月经不准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事儿，过几天就来了。”

芊瑶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进行测试。

不大一会儿，从厕所传来隐隐约约地啜泣声。

不错，芊瑶怀孕了。

芊瑶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莫然，她怕莫然不要这个孩子。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莫然最近所里太忙，没太留意芊瑶的状态。

当他发现芊瑶开始频繁呕吐的时候，脑袋一嗡。

“我不同意。”莫然坐在芊瑶对面，认真地说道。

“莫然，这个孩子是上天给我们的礼物，求你接受它，好吗？”芊瑶有些哀求道。

“我不同意。芊瑶，你知道的，在你的生命安全和孩子之间我肯定选择你。我不同意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周末我陪你去医院。”

“莫然，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宝宝，想给你生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肯定会在我们的呵护下，快乐长大，相信我，好吗？”

“芊瑶......我可以没有孩子，但是......我不能没有你，没了你，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也没有意义。不要冒险，好吗？”说着，莫然将芊瑶搂在怀里，泪花在眼里打转。

为了躲避莫然，芊瑶留书离家出走了，在临近城市租了房安心养胎。

莫然急疯了。

他到处找人询问，发动了所有力量寻找芊瑶，急得几天几夜没合眼，胡茬长出来都毫不在意。

当芊瑶开门看到面前的莫然时，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邋遢的男人是曾经鲜亮帅气的莫然。

“芊瑶，不要丢下我好吗？”莫然看到芊瑶一刹那，跪在地上，紧紧抱住芊瑶大腿。

芊瑶眼泪流了下来，蹲下身紧紧抱住莫然。

“对不起......对不起......”

“跟我回家好吗？”莫然擦干芊瑶眼泪，含泪笑着问道。

“莫然，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莫然眼呲欲裂，大声吼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芊瑶被眼前的莫然吓坏了，他何时有过这样的神色。

莫然意识到芊瑶的恐惧，赶紧抱紧芊瑶。

“我不同意，芊瑶。有我还不够吗？我们俩就这样幸福地过一辈子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担惊受怕？”

芊瑶泪流满面。

“莫然，我只是想要个我们的孩子。相信我，我身体没问题的。你看，这么多年我不是好好的吗？”

也许是几天几夜没休息的缘故，也许是太多紧张芊瑶的缘故，也许是芊瑶不肯放弃这个孩子的刺激......莫然听到芊瑶的话，再次激动起来，一把推开芊瑶，从地上站起。

“我说了，我不同意!”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的是，莫然这一推芊瑶正好撞上身后的桌子......

芊瑶，流产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

莫然埋着头，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尽管芊瑶爸妈劝解他那是个意外，但还是不能抵消莫然心里的罪恶。

他麻木地用指甲在手腕上划出一道道伤痕，慢慢地渗出血也没发觉，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与手术室里的芊瑶共伤痛。

那一夜似乎好漫长，不断有医生进入手术室。

莫然好怕，好怕。

终于，墙钟指到9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刘芊瑶的家属？”

“在这在这。”芊瑶爸妈迅速答道。莫然从地上扑爬而起。

“危险已经度过，孩子已经没了，只是以后要更加小心了，最好不要再受孕了。”

听到芊瑶平安无事，莫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06 我还你个孩子

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可是孩子没了后，芊瑶就仿佛被抽取灵魂一样，整天呆呆的，再也没有往日的欢喜。

每每看到芊瑶的样子，莫然心就跟针扎一样疼，只能一道一道的伤痕才能缓解内心的伤痛。

芊瑶爸妈来过多次，开解女儿，抚慰莫然，可是这些都没有什么用。

莫然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芊瑶，尽量将生活恢复到从前。

“芊瑶，快来看看，今天我给你做的什么？”莫然挤出一丝笑容，赶快上前扶着芊瑶坐下。

似乎，莫然的手腕又添了一道伤口。

芊瑶紧紧地盯着莫然的手腕，莫然赶紧拉了拉袖口遮住。

“莫然，我们离婚吧。”芊瑶平静地喝着碗里的汤。“离了婚你再去找一个可以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放心，即使离了婚我们依然还是好朋友。”芊瑶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莫然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给芊瑶添着汤。

“我曾经也以为我们没有孩子也能这么幸福平淡地过一辈子。可是，当看到别人的孩子慢慢长大，当一个小生命在我肚子里成长，我真切感受到了我对孩子难以放弃的渴望。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奢望。可是，对你不是。你应该有一个自己孩子，承欢膝下。”

“我说过，我只要你。”莫然吹着碗里的汤。

“莫然，我爱你。可是，那件事之后，我无法再冷静地面对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好吗。”

莫然任然低着头仔细吹着碗里的汤。

“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放心，以后你有了孩子我还可以当它干妈。”芊瑶装作平静地喝着碗里的汤。

那天晚上，芊瑶早早地回屋睡了。

莫然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好久，身旁散落着许多空了的酒瓶。

那是莫然第二次喝醉，第一次是在和芊瑶的婚礼上。

莫然摇摇晃晃抱起沙发上的被子，打开了卧室的门。

“芊......瑶......你不是想要个孩子吗......我......还给你......”

那一夜，沙发上终于没了莫然的影子；那一夜，窗外浠沥沥的雨声淹没了许多声音。

07 幸福

芊瑶再次怀孕了。

没错，就是莫然喝醉那晚。

可能是上天可怜芊瑶，也可能是那个孩子舍不得离开，芊瑶的肚子里又开始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莫然不敢再刺激芊瑶，只能小心呵护。

陪着芊瑶产检，陪着芊瑶胎教。

即使医生一再强调生产时的危险性，可是芊瑶依然义无反顾。

在预产期的前几天，莫然坐在床边给芊瑶按摩着肿胀的小腿。

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阳光下一脸温柔和慈爱的芊瑶，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莫然，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呢？”

“你决定吧。”

“那......要是女孩就叫莫芊芊，男孩就叫莫莫，好吧？”

“好。”

莫然有些哽咽。

“但是，感觉有点随意。我还是再想想好了......”芊瑶嘟囔着打开手机，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芊瑶。”

“嗯？！”

“如果......我说如果......你要是出了意外，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莫然眼神灼灼地看着芊瑶。

芊瑶终于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看着莫然，认真说道：“莫然，不管结果如何，我希望你都能好好养大我们的孩子。”

莫然没有回答。

芊瑶生产发作，莫然紧张的手足无措，经过再三请求医生终于同意莫然进产房陪产。

果不其然，芊瑶在生产时大出血，医生头上冷汗直冒，告诉身边的莫然要有心理准备。

莫然紧紧握着芊瑶的手，不愿看一眼刚出生的女儿。

“芊瑶，你想丢下我，我是不会同意的。孩子有姥姥姥爷照顾，我很放心。可是，我只有你，你就是我的命。我不会让你抛下我的，不管到哪里。”

手术台上躺着的芊瑶似乎有所触动。

几天后，莫然小心等喂着芊瑶的鸡汤。芊瑶爸妈推着移动婴儿床进了病房。

“快看看，快看看，芊瑶，你看这小宝贝多像你小时候啊。哈哈哈哈。”芊瑶爸爸高兴地合不拢嘴。

芊瑶也是笑得很开心，但是看到正一脸严肃、小心翼翼吹着鸡汤浮油的莫然，芊瑶有些不高兴了。

“哼，莫然，你不高兴吗？还是说，你不喜欢女儿？”芊瑶虎视眈眈地盯着莫然。

莫然只感觉浑身一哆嗦。“喜欢，哪里不喜欢？！可是，不管是谁，在我心中也比不上我的宝贝芊瑶。嘿嘿，嘿嘿。”

看到莫然一脸傻笑，芊瑶顿觉无语。

但甜蜜和幸福就像蜂蜜一样香甜，填满了芊瑶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