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一次擦肩而过

今晚临睡前看了一篇文章,说的是,或长或短的一生中,多少日子都只是前戏,乐也好,悲也罢,其实都是一瞬间的过往,10秒钟,足够让其在大脑的记忆区毁掉,然后,其实作者也并不知道然后留下的究竟是什么。

这篇文章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十分难忘的一次经历,如果说算是一次前戏,那么它足足驻留在我心里20多年,时至今日都全然不会忘记。小时候家里穷,那还是个贫富差距不大,家家境况相同的年代,尤其是我这种从小在一个系统里长大的孩子,上学看病购物,都是在这个所谓的国营系统,每家每户几乎彼此认识,谁家孩子几岁薪水几何都像贴了大字报一般的透明。可是就在某一年,我已经无法很清楚的想起到底是哪一年,只记得是在读中学的那么两三年,彼此邻里的生活状况突然发生了改变:有的同学开始穿很好看的运动鞋了,要知道那时候还都是一字带白球鞋的天下呢;有的同学开始有汽车送来上学了,那时候可是几近全民自行车的年代呢;有的同学家里装了固定电话,开始打电话请了而不用爸妈亲自写纸条了。当然,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因为我家穷,依旧过着穿白球鞋骑自行车写病假条的日子。

突然有一天,我从幼儿园开始很要好的一个小朋友要转学去天津了,并且和我说从此就要在天津一直读书,不再会回来了。当时没有太多想法,就觉得一个每天跳皮筋打羽毛球牵手回家的小伙伴要走了,自然哭的泣不成声,回家和我妈说,我们也去天津好么,我也想一直在那里读书,再也不回来了好么。我妈从来都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这点我仿佛也获得了显性遗传,和我说,人家是有钱人,要去大城市了,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每天抹眼泪,也不知道该如何倾诉这种离别的痛苦。就在临走前几天,那个小朋友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和我说,如果想和她说话,就打这个电话找她。我一边接过纸条,一边哭,说我家还没有固定电话,我怎么给你打电话呢,我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和你说话了。那时候还小,智商有限,没想到不是只有自己家的固定电话才可以打,花钱到街上公用电话打就可以了嘛。就这样哭到了她离开,我立誓一定要想尽各种办法让家里尽快装上固定电话,然后就可以每天和她说话谈心了。

小孩子的愿望总是很具体并且清晰的,从此后的半年多,为了让家里装个电话,我答应了爸妈做很多事情。我每天努力学习,回家抢着做家务,从不惹父母生气,邻居们见到了都会说,哇,这孩子怎么突然变的这么懂事了,再也没有听到被爸妈呵斥的声音了。不得不承认,年少时的我并没有那么乖巧,总是因为一些不断的小错被爸妈批评,并且当时单位的公房隔音都十分差,邻居们对这些批评也了然于胸。清楚地记得,小朋友离开后的第7个月,我家终于装上了电话,第一次用自己家的电话拨通她留给我的号码是,紧张的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几分钟的时间就傻傻的愣在那里,词不成句的聊着天。我答应爸妈不浪费电话费,于是只在每周一个很固定的时候和她说一会话,那时候固定电话还是双向收费,所以打过来打过去只要次数多了时间久了都会让父母很反感。就这样,电话打到了高中毕业,感情培养的就如同亲姐妹般的深厚绵长。然后就是大学四年,大家都用上了传呼机、手机,可是打电话逐渐变成了发短信,到快毕业时,短信都发的很少了。再后来,就是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到现在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了,除了偶尔回到家乡聊起来这个小伙伴时会顺便问一句,其他时候一概不会刻意想到原来自己生命中还曾经有这么一段,有这么一个让自己用大半年的努力只是为了和她打几个电话的人。

不想承认,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的揉搓,久了,就可以被轻易撕破了,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撕破发生的那么顺其自然,毫无阻碍,只是回过头时,会觉得,呀,当时那么情深意浓,现在怎么连个微信朋友都懒得加了呢。

也许,人与人的相遇,都是那么一次擦肩而过,只是,步速慢一些的, 相交的时间久一些,足够久到组建了一个家庭,共同养育了几个孩子;如果步速快些的呢,真的就是那么一秒钟的四目相对,然后紧跟着背向而驰。想来,不免心生伤感,世间多少真的感情就真的就如此经历淡然最后消失了吗?

我总觉得,即使是那么一次餐肩而过,也是前世无数次的回眸换来的,还是挑选其中的一些好好珍惜一下为好,否则人生在世这么几十年,总是在过明天,当过完最后一个明天,发现,身后完全空荡荡时,难免会有些许哀怨,如果有一次的前戏我能持续到正戏,这时候走的就不会是孤单一个人了,那应该挺美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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