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摘要：
瓷儿跟随两位女侠回首乌谷时祭拜了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同时也了解了榆叶城的历史和两位女侠悲惨的身世，并正式拜两位女侠为师，开始学习最为高深的武功……
本次琅琊令题目为金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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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断指神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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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瓷儿对俩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俩姨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诗琴棋画，无一不精；刺绣女红，医学药理，包括厨艺，都令人叫绝。瓷儿想：这哪是五年能出师的啊？一辈子都学不完呢！
苏素说要让人给瓷儿父母送封平安信，以免他们挂念。说着还给瓷儿画了一幅像让瓷儿一起放进信封里，那像画得可真叫一个唯妙唯肖！
回首乌谷不到一天，俩姨突然感觉心里发慌好像要出什么大事。因为挂念符凡迪，遂决定第二天再去会会茅山赤炼蛇，一是打探一下欺负凡迪的人有没有消息，二是让他替瓷儿送信。
可是，这次不用等到深夜造访了。赤练蛇就跟知道她们要来找他似的，已经等在符凡迪卖唱的街口了。一见她们，立即讨好地迎了上来。怜儿眼一瞪，赤练蛇会意了，赶紧装作不经意碰到怜儿的样子，贴近身边时小声说了句：去我家等我，我随后就到。
来到蛇府，赤练蛇果真是有要事相告，欺负凡迪那几个人的来历有消息了。可消息十分惊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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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今上大和大圣皇帝不知如何突然心血来潮，于去年末，下令制造铜匦置于长兴宫城前，让臣下甚至平民都可以随时向朝廷进谏。所进之言若是符合圣意，必定加官进爵。如果谏言与事实不符亦不会问罪，还会赏赐来回车马费用以资鼓励。
一时间进谏者无数。有一个叫郑福贵的桑农也去上了一道谏言，说是希望庄稼人也可以穿丝绸，只要有能力买，希望朝庭不要规定只有官宦人家才可以穿。没想到皇帝不但准了，还给郑福贵封了个大理少卿的官做。大理寺乃朝廷最高审判机构，大理少卿位至从三品，是大理寺的第二把手唉。此事一时传为佳话。
可是，另有一个三品地方官名唤徐正日的却倒了大霉。这徐正日，乃徐鸼城都尉，是个武官。徐鸼城与榆叶城相邻，本来也算天高皇帝远，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可谁知道在另一个空间维度也是有那吭爹的事儿的。说起来徐正日的倒霉还得怪他儿子徐有为。
徐有为那小子看皇帝如此虚心纳谏，就瞒着父亲也往铜匦里塞了一条谏言。说是要皇帝给大昭三年因拒绝改信日神教而被诛全族的储家平反，并请求皇上允许信仰自由，因为创造力依赖于思想和行动的自由，限制了人们的思想，人的创造力自然也会被限制，那样就会抑制科技、文化的发展，而且储家被诛导致木牛流马失传，实为大晋之重大损失也。
大晋建国后，普天之下，全都改信日神教。天地万物，还有什么比太阳更为神圣的？没有阳光普照，哪来大地昌荣？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地上也只有一个圣皇。大昭皇帝乃九天日神之化身，只有他能和日神心意相通，光照恩泽天下。不服圣皇就是与日神为敌，也是与天下为敌。因为没了太阳，众生怎么还能生存？
建国72年，日神教早已深深地扎根于大晋，这突然从哪里跳出来一个小妖蛊惑人心？大和大圣皇帝震怒万分！
本来，徐有为这小子倒也没有署名，但他和游历江湖时认识的几个哥们说过此事。要说他这想法也是被这几个哥们启发出来的，当时他们也表示了赞同，可是皇上一发怒，哥们成了告发人，不但小徐锒铛入狱，老徐也成了教唆犯。
这皇帝寻思，你看你什么名字不好取？竟叫正日！你成了正日难不成我还是副日了？看来老徐早有谋反之心，而到了小徐手里，还妄想大有所为呢！大和大圣皇帝直后悔自己粗心了。这次，一定要从重惩治。徐氏灭九族，老徐小徐全国披枷游街。从最南端榆叶城开始，每至一城，剐肉十片，至长兴城再下油锅烹了！
瓷儿和俩姨听得心惊肉跳，幸而面具之下难见真实表情。不过，此事和符凡迪那事又有何关联呢？
茅山赤炼蛇说他也是好不容易打听出来的，欺负凡迪的那几个，正是小徐事件的告密者。皇上派他们主持游街呢！押送老徐小徐的囚车昨日才到榆叶城里，告密者是先遣人员，已和榆叶城太守商量好了老徐小徐在榆叶城如何游行的详细事宜。而剐肉之刑，已定于明日午时在十字街口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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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练蛇向俩姨恳求道：两位前辈，小的对两位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我这次的消息可真是冒着生命危险打探出来的，而且我都已在十字街口等待前辈两天了。前辈能否看在小的这微薄功劳之上，把小的之毒彻底解了，也免得小人日夜担忧呀！
苏素冷哼一声道：你这是担心我两个老不死的活不长了么？不要着急，我们收的这个徒弟可比你还年轻呢！别给我耍滑头，每年的解药就少不了你的。我这有封信，你给我送到瑶山里的大鹏楼下村去吧。记得一定要萧大掌柜的五弟萧礼发亲收。嘱他们夫妇半夜子时亲自拆看，若是不按信中所言去做，或是拆信时有旁人在侧，让他们后果自负。我跟你说，这信你可得再包三层，免得离你太近对你不利。因为这是萧某人的解药。而他之解药，却是你之毒药。如果你不小心碰上了，体内之毒立发，到时可怨不得我们远水解不了你近渴。
瓷儿听了大姨的话，心里不由得偷偷发笑。这俩姨，还真是这赤练蛇的克星，治他的方法实在是一套又一套的，都绝了！
而这茅山赤炼蛇，早吓得脸色煞白，忙不叠地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将信严严密密地包裏起来。
怜儿看着，不由得“扑哧”一笑道：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告诉你，为我们老夫妇做事的人从不吃亏。别看我在你身上动了手脚下了毒，可给你服的解药，同时却是世上难寻的补药。只要你每年按时服用，可起码比平常人要多活个十年八年的。
“真的？两位神仙前辈可真是大好人呀！怪不得我说这几年感觉更加身强力壮呢！小的遇上前辈，可实在是福气啊！”茅山赤炼蛇听了怜儿的话，顿时又喜上眉梢，对怜儿四年前逼他服下毒药，竟感激涕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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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儿姨仨出了蛇府，猛然觉得心情沉重万分。虽说这老徐小徐，她们并不认识。但无论是谁，就算真的犯下天理难容之罪，也不该受如此酷刑啊。何况小徐所言，俩姨还觉得大有见识。而如今世风日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此残暴之刑，也必将让人心变得更加血腥和冷漠。
“大姨，二姨，明日我们能去刑场把徐家父子救出来么？”到了旅店，瓷儿忍不住向俩姨问道。
“救人倒是不难，就算有个千八百儿士兵把守的，凭我们现在的武功，也还是能把人救出来的。可是，我们一走，狗皇帝必定再次血洗榆叶城，这可如何是好呢？”苏素唉声叹气，十分为难。
“对呀，如果不是这样，我俩也早就找狗皇帝报仇去啦。”对于明日即将发生的事情，怜儿也是又愤怒又无奈。
这一晚，三个人都没有睡好。到了凌晨，苏素说：现在我们必须用内功把自己催眠，上午的游街，我们就不要去看了，好好睡上一觉，正午时去街口看下情况再借机行事。一旦发生武力冲突，瓷儿你不要顾及我们。我们肯定能脱身的。你现在除了轻功，其它工夫还不行。你到时就先回首乌谷等我们，免得我们为你分心。
瓷儿知道大姨说得有理，赶紧应承，表示一定听大姨话，绝不做冲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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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之时，十字街口人山人海。正中心搭了一个高高的戏台子，徐家父子被人反绑双手押在台上，嘴里塞的大概是他们自己身上撕下的血衣。两个人都是满脸血污，但还是能够依稀看出小徐的容貌其实十分清秀。父子两个的眼睛里，有烈火，也有绝望。
“天上太阳，地上圣皇！污蔑我日神圣教之徒，天地共诛！”
“大和大圣皇帝仁慈爱民，暴徒罪有应得！”
围观的人们你拥我挤，大家唯恐错过了这个大热闹。有人开心地吹口哨，有人喊起了口号。很多人把鸡蛋、臭豆腐、烂菜帮子，一股脑地向徐家父子扔去。两个人头上、脸上、身上都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糊糊。
“大家静一静！太守要训话！大家静一静！”一个打手模样的人，拎着个话筒大声喊叫。可是因为后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人群依然十分喧闹。
突然，几个年轻人跳上台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大刀，上台之后猛地往戏台角上一砍。“谁再吵！再吵一刀砍了！”
戏台砍掉了一个大角。人群瞬间静了下来。那令人发抖的恐惧似乎能传染，前面的人是吓得没声音了，后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可是一下子谁也不说话了，静得似乎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是欺负凡迪的那几个人。瓷儿三人都看清楚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厌恶之情。
“大家都听好了！下面由太守训话！”拿刀的那个人恶狠狠地说道。
太守年纪挺大，头发都白了。他颤颤巍巍地跨上台来。从第一个上台的那人手里接过话筒向大家训起话来：各位父老乡亲！想我大晋，自古四分五裂，幸得我大昭圣皇一统天下，这七十多年来，再也没有战争，人民生活得幸福满足，这都是我圣皇之功徳啊！可是，有的人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居心叵测，竟敢污蔑我圣教，妄图颠覆我大晋，大家说这样的人该作什么惩罚啊？
也许是刚刚那人凶神恶熬似的砍戏台造成的恐惧氛围还没散去，台下竟鸦雀无声，无一人搭话。太守有点尴尬。
“圣皇有令，对妄图颠覆我大晋，敢与日神作对，敢为难我天下苍生的暴徒，我们要杀一儆百，绝不手软！”持刀人接过了太守的话，太守才不那么尴尬了。可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惶恐，他一时好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圣皇下令将反贼从我们榆叶城开始游街，每过一城剐肉十片，到京城后再下油锅。但是我们考虑到路途遥远，怕剐肉太多不能活着进京城。所以今天我们先挖其双目，再割掉鼻子和耳朵，请各位乡亲拭目以待，剐刑即将开始！”那几个告密者，可能也不是太受得了小徐的目光，竟然要先挖掉徐家父子的眼睛。而且折磨完全破相的人可能会让他们更没有心理顾忌，所以又要割鼻又要割耳的。
“嗷！嗷……”人群中突然有些人兴奋地尖叫起来，仿佛闻到血腥味的豹子。
“哎！好好地过日子就行了，干嘛要和皇帝去作对呢！”瓷儿边上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瓷儿听到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声，把头别过了一点，大概是不想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呜啊，呜啊，啊”，突然，一个衣衫褴褛的瘸腿哑巴老头，高举着右手，嘴里发出呜啊呜啊的声音，正在奋力向前挤去。
苏素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猛然看到老头缺失食指的右手，心里恍然大悟：一指神功尚云鹏！他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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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二十年，苏素怜儿南下瑶山路过燕京城，看到很多人围着一张红榜在看，挤进去一瞧，却是一指神功尚云鹏的金盆洗手宣告，说是要响应朝廷号召，决定弃武从商，邀请各界人士于五月十八日已时到其府上观看金盆洗手仪式，到时不但要请大家吃饭，还有礼物相赠。
苏素听师傅任长老讲起过这位一指神功，说他的武功乃榆叶齐氏皇家某位高僧所传，工夫全在右手食指之上。当年尚云鹏好像正值壮年，人们传说，他的食指能将巨石一击而碎。苏素对他的宣告很是好奇，反正五月十八也就是两日之后，所以决定和怜儿一起去看个热闹。
不曾想，尚云鹏在金盆洗完手后，却突然取出一把利剑，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剑削下了自己右手的食指。当时很多人吓得落荒而逃，哪里还敢留下吃饭。苏素怜儿也是十分感慨。也许是人各有志吧！当时武林中人对尚云鹏自废武功都觉得十分可惜。
算算年纪，尚云鹏现在该有八九十岁了。这会他挤到前面要做什么？
对于救不救徐家父子，苏素怜儿都是十分纠结。一直不知如何才能两全齐美。持刀的告密者刀尖已挨到了小徐的眼睛边，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可随着哑巴老人的“啊啊”乱叫，徐家父子相继全身一震，脑袋猛地耷拉了下来。
“啊！反贼吓死啦！”有人大叫起来。人群又骚动了。哑巴似乎也受了惊吓，乱舞着双手瞪着惊恐的眼睛直往外挤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太守和告密者都懵掉了。苏素一使眼色，三个人跟着尚云鹏挤出了人群。
这尚云鹏，哪里是武功废了？连轻功也不在苏素怜儿之下呢。趁着人群大乱，四个人飞速离去，转眼就进了瑶山之中。
转过几个山垇，终于看见尚云鹏靠着一块山石停下了。瓷儿姨仨正待上前相见，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尚大哥，你这次才算真正的金盆洗手吧？”苏素怜儿小心翼翼地把尚云鹏放平到地上，苏素哀叹着对尚云鹏的尸体问道。
“大姨，二姨，我们把这位前辈葬到师祖边上可好？瓷儿觉得，他其实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呢！”默哀半晌后，瓷儿提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