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在天堂还好吗?今天是4月1日,别人口中的愚人节,可我只知道,今天是你去世两周年的日子。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但你也知道,我们客家人有着不回娘家扫墓的禁忌,所以,原谅妹妹,没法去看你。只能把一腔思念与疼痛,诉之于文字,让清风白云,捎去我深深的不舍与牵念,我天堂的哥哥,你能明白妹妹的心吗?
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子,我曾经以为,我已经慢慢地走出失去你的痛苦了,在打算写这封信之前的昨天或是前天,又或是前前天,我也以为,在写的时候,我不会再流泪了。可是,我发现我还是错了,当我的双手,随着键盘的嘀嗒声,敲下第一行字时,我就不由自主地流泪了。与你有关的点点滴滴,所有温暖或伤心的记忆,都苏醒过来了,随着这一声哥,在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痛苦沼泽里,越来越清晰了。心,再一次沦陷,没法自拔。
失去你了,在两年前的今天,清晨六点,阳光升起来之前,我彻底失去你了。虽然,在之前的二十二天时间里,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对我的呼唤,没有一点回应。可我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觉得你会醒过来的。直到你抛下我们,去了那个叫天堂的地方时,我还意识不到,这是我们阴阳相隔的永别,而不是暂时的分离。最痛苦的是,我一直不愿意去接受这个已经存在的,残忍的事实,总在幻想里,寻觅着你留下的种种痕迹。
哥,前段时间,我看了一本书,是外国小说,标题叫《追风筝的人》,在这本书里,有一句话重复出现了好几次。而我每看到一次,就会流一次泪。这句话的详细字词,我不想深入去想起,也没有勇气去重新翻书找出来,看一次痛一次的感觉,太折磨人了。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它要表达的意思是说:人生最悲哀的事,是当你回忆起某些画面时,曾经相伴的人,有些已经不在了,有些正准备离去……
噢,我们屋前的葡萄树,在淋漓几场春雨后,又开起了一季繁花,朵朵嫣然。再过一个月左右,颗颗饱满的果实,就会挂满枝头。还记得小时候,这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刻,我在树下,仰起头,看着你挎着竹篮子,爬在树上,穿枝越桠地摘着成熟的葡萄。由于在茂盛的树上,你视线不佳,常常会对着树下的我,嚷嚷说:阿妹,你帮我看看,哪个分枝上的葡萄更多,更熟……
于是,为了指点你能摘到更熟的葡萄,我得仰起头,指指这边,点点那边,不一会儿,把脖子也仰疼了,就会撒娇地对你说:哥,你先下来看清楚,再爬上去嘛,我的脖子仰得都快疼死了。你又说:爬上爬下,太费时间了……还叫我继续帮你看看。有时,我会嫌只看着你摘,不够过瘾,就自己拿来长长的竹杆,往葡萄树上用力地敲着打着。这时,你会求饶地说:好妹妹,你别敲了,树枝动来动去,你叫哥怎么摘呀,万一掉下去,把腿给摔断了,妈妈会骂死我们的……
哥,葡萄树还在,比我们小时候长得更茂盛,更高大了,它仿佛不会老去,年年如约,开花结果。葡萄树给我们留下的温暖记忆,也依然清晰,只是今天的葡萄树下,只有妹妹独自一人,徘徊,追忆,再也不见树上的你,再也听不到那些爽朗的笑声了。我渐渐地明白过来了,有些画面,有些情景,无论在脑海里温习了多少遍,缭绕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可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回忆,总是让人心很痛,可是,我的哥呀,除了在回忆里,我还能上哪儿去寻找,关于你的一切。想着念着,痛着哭着,是妹妹现在唯一能缅怀你的方式了。哥,原谅妹妹的脆弱,我知道,从你五岁时,我出生开始,你就背上了哥哥的称谓与责任,也是从那时起,你就无条件地疼着我、宠着我、爱着我。直到你病倒昏迷前的每一个日子,你都希望,在你心中永远长不大的妹妹,过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乐的……
你一定不希望,妹妹长久地浸泡在失去你的痛苦沼泽中,哥,给我时间吧,让我慢慢地淡化痛苦,也让我慢慢地适应,没有哥喊的日子。哥,你要相信我,平时,我一般都不会再深深地去想你了,虽然你每一天,都会不经意地涌进我的脑海。可每逢这时,我都会想尽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敢去细细地想你,怕一想就不可收拾,心痛会如潮水般涌来。怕想起你病倒前俊郎的脸容,怕想起你无助地躺在病床上,等待命运的宣判,怕想起你无能为力地,与死神作最后挣扎的模样……
可今天,是你的忌日,原谅妹妹,又一次疯狂地想你,又一次,悲伤得不能自己,又一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让泪水肆无忌惮地流,让心痛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