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 the rainbow


我的爱,很薄弱。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我一个人站在公司空无一人的廊道里,对着玻璃窗,自言自语。可是一看到玻璃窗的自己,我整个人立刻又变得垂头丧气了,果然,平凡的外貌是我的硬伤。

我在一家婚姻介绍所工作,最近公司准备推出“人海茫茫,真的只是道声你好吗”主题活动。为了宣传活动,领导想拍一个真实性的宣传片,而不愿意找广告公司策划,于是就希望公司内部有人去拍。而很不幸地,没有男朋友,样貌平凡的我当选了。不要以为,这是什么掉馅饼的好事,对我来说,简直是赤裸裸地打耳光,令我自卑的事。领导说了,我们婚姻介绍所,作用就是为了给大众希望,太漂亮的演员怎么能够突出我们的作用,只有小苏这样的,让人看了,才是励志,才能吸引更多的客户。

“cut。”

好不容易,我终于拍完了第一幕,一个年过三十样貌平凡的单身独居女性,爱情没有着落,事业不上不下。其实,我不过二十八,却硬是被领导逼到了三十多。我跑去抗议,明明强调真实性,怎么可以作假。领导很淡定地瞧着我,小苏,看着你的样子,观众决不会说我们造假的。我当场被咽住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坐在公车上,我累得倚在窗户上。路过林荫道,一对对年轻的情侣打情骂俏的场景,尽收我的眼底。而下车时,我旁边的一个年轻的女子手机响了,然后很甜蜜地唤了声,“猪头。”

我心酸地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地给自己打气。是啊!我一个人,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搭车,一个人回家……每个月,手机里剩下大量的免费短信未发,节假日收到的都是移动发的问候短信。情人节圣诞节,一个人蜗着不愿意出门。同学聚会,更是避之不及,别人是出双入对,而我是形单只影。

不谈恋爱,别人以为你眼光高;说出理由,别人误会你虚伪。要是,恋爱可以一个人谈,我早就恋了好几场。张小娴说,一个人也可以,但是,要有两个人、两张嘴和两个自我才吵得成。

一想到明天,我要做的事,真是恨不得立马回家烧炭自杀算了。尤其是,领导安排的时候对我说,小苏,明天的地点,随你安排,摄影师会秘密跟踪你拍摄的,记得你的任务就是找到个男人愿意和你拍拖。我心里不禁暗骂,妈的,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我的吗?找个男人和我拍拖?说得像吃饭一样似的。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醒了,出门前最后对着镜子照了照,心里自我暗示,其实我长得也是不错,最多就是有点婴儿肥而已。

关于今天的行程,昨晚,我就想出了几个方案,毕竟弄不好,找到个不错的对象可以结婚也说不定的。首先,最繁华的情侣天堂林荫道是不可能去的,虽然说那边的美男多,可我也明白以次怎么充都是次的。至于,人民广场,那里被中国大妈占领很久了。剩下的是酒吧一条街,酒鬼炮友一大堆。于是,我决定先坐上公交,遇上合适的目标就死皮赖脸地出动,毕竟领导说了,我的行程费用都可以报销,甚至成功了,还有一笔不菲的奖金。看在钱的份上,我认了。

周末清晨,公车的乘客很少,我手里捧着杯美式热咖啡,戴着耳塞,装着很文艺很深层的样子,然后眼睛却时刻注意着上车的乘客。搭了差不多两小时的车,第一位坐在旁边的是位扶着拐杖的老爷爷,虽然他对我笑着露出了满嘴的金牙,可我没办法昧着良心欺骗老爷爷;第二位,没错是个帅哥,白白净净的,可我很不幸地是个女的;第三位,一坐下,就对着我猛示好,临走前还送了我一颗糖,没办法,我从小就有孩子缘;第四位,我还认识的,就是我的领导,看样子,他是来监工的。于是,我马上点头哈腰地对他说了一通我的计划,他才心满意足地下车。

领导,其实不过才三十出头,相貌的确是风流倜傥型的,未婚,可是总喜欢装着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而且嘴巴又贱,于是我们私底下喜欢叫他领导。我最讨厌他叫我小苏,那种感觉就像面前摆着一道我最喜欢的菜茄子酿,吃到一半的时候却被突然看到里面夹着几只苍蝇。

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人呢?就在我即将想放弃的时候,突然透过车窗,看到站在人行道等红绿灯的他,就忙着下车,企图赶上他。

他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他。我不暗恋他,却想追逐他。可能这是单纯的关心一切美的事物。他很好看,以前,我未跳槽前,常在这一带碰到他。那时候,在咖啡馆、在茶餐厅、在天桥人行道上,我常见到他。有时候,即使没遇上他,渐渐地那几个地方,也成了我常去的地方。他叫叶梓轩,名字很孩子气。对他的所知,我也是僅此而已。

后来,我跳槽了,也就渐渐忘了他。昨晚,我想来这,也就只是想碰碰运气的。既然,命运让我再偶遇他,那么,这次不要脸,我也要试着抓住他一次。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对面,而这时,绿灯刚好亮了。拥挤的人流,他往我走来,我往他走去,十步、五步。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低下头,弯下腰,鼓起勇气。

“请和我交往吧。我等你答复。”

我往他的手里塞了张我的名片,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好,我考虑看看。

重新搭上公车回过神后,我才发现刚才心里紧张到差点流产。不过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接下来的就好办了。渔场管理,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不是姜太公,专门候着文王一个。

虽然我不是外貌主义者,可是也要求五官端正,于是要求降低了不少。紧接着,我连续钓了几个顺眼。不过,老话说得好,上得山多终遇虎。模式照搬,但是却因人而异。不小心朝了个有妇男递了名片,差点被他家婆娘拿着拖鞋追了九条街。再有一个,我以为是个美男的,谁知道递了名片后,却发现是个女的。更过分的是,竟然有人打120,让精神病院来抓人。

接近傍晚时分,我就不愿再接着干下去了,再遛达,不用去精神病院,我也要去医院挂号了。

准备回家的时候,领导竟然说要请吃饭,这掉馅饼的事,更何况还是关于吃的,我自然像打满了鸡血一样赶去。

我去到他说的地点后,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一看就是四五星级的酒店,请我们来这么豪华的地方,平时一定赚了不少,这个万恶的资产家,工人阶级的吸血鬼。

在我骂骂咧咧的时候,他跑出来接我进去,这时,我才发现,所谓的请客,竟然只有我一个人。然后,我开口问他,那些隐形的摄影师呢。他说,他们回去编辑今天拍的片了。

果然是吸血鬼。

我心里骂着,可脸上笑得比太阳还灿烂。吃的是西餐,他倒挺绅士的,又是帮我摆餐巾,又是帮我切牛排的。末了,他还亲切地送我回家,说,今天辛苦我了。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苏,我看起来,就这么老吗?”

我刚想走,他在我身后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叫我‘领导’呢?”

今天,我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洗完澡后,我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刚才回家后,我连续接到了三个电话,一个是推销保险的,一个是推销理财产品的,一个是想成为我们介绍所的会员。他们,都是我今天早上递了名片的男人,可惜对我并不感兴趣。于是,自信心又大受打击。在我心烦意躁的时候,又有一个电话进来了。我一生气,接了就大喊。

“我什么也不需要。”

“那男人呢。”

“当然需要。”

这一下子风大闪了舌头,我下意识地就回答了。

“哈哈,那苏小姐,觉得我怎么样。”

“你哪位。”

“苏小姐今天早上向我告白,这么快就忘了。”

我心里腹诽,谁知道,你是哪一个,我今天告白了那么多个。

“那你觉着和我有可能吗?”

我睹上自尊心,抛出了这个问题。

“苏小姐,我叫叶梓轩,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你明天有空一起吃个午饭吗?”

一听到“叶梓轩”这个名字,我在床上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然后,一个人拿着手机傻笑着。

“好。”

关掉手机后,我兴奋地跑到楼下小区跑了几圈,才回来睡觉。

第二天,我磨蹭了半天才出门。回到公司把这个消息说了后,坐在办公室里,我开心地笑到合不拢嘴。

午饭时间,我提着包,兴奋地去赴约。

在约定的地点,远远地,我就看到他了,不过他的身边坐满了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觉着不安。我走过去,朝他打招呼。可是他的话一出口,却让我的笑容凝固了。

“给钱,给钱,我说她一定会来的,你们输了。”

我忍住眼泪,转身就走。后面陆续传来了他们的嬉笑声。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划过我的身边,冲到那群人里,给了叶梓轩两拳,就拉起我的手,飞快地奔跑,离开这里。

等到他们追不上来了,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不一会儿,我的肚子响了。

“你为什么帮我。”

“谁让我喜欢上你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一下子愣了,看着领导嬉皮笑脸地。

“韩迪,你开哪国……”

我话没说完,他就吻住了我的唇。

“你很吵。”

松开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韩迪第一次见苏晴时,她正在与客户谈话。那时,她还不起眼,可是,接下来,他不知不觉地总是被这女孩吸引。尤其是,看了拍摄她的视频后,对她的暸解越深,愈深陷于她的那份关于爱情的纯真的魅力中。韩迪想,我爱上她了。

“我的爱,很薄弱,心里只可以装得下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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