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门前种着一颗梨花树,刚刚好映着卧室的窗户。天刚刚破晓的时候,透过稀疏的窗帘,我能看到树影绰绰。
院子里传来一声咳嗽,划破黎明的寂静。母亲为了赶个大早,在梨花树下来来回回,一会儿抱柴烧饭,一会儿撒粮喂鸡。寒来暑往,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看到母亲瘦削的身影,在老屋外孤单的走动,我也紧跟着悄悄地起床,给厨房里挑挑水,给小院扫扫地。忙活完这点活儿,天就亮了。
我收拾整齐,捧上一本书,坐在梨花树下大声地朗读。母亲忙着手里的活儿,时不时从厨房里探出头看我一眼,眼角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春天的时候,还是料峭春寒,我还穿着厚厚的棉衣,梨花树已经长出一个一个的花骨朵,傲气凛然、独立枝头。
天气稍稍暖和一点,花骨朵迎风绽放,忽如一夜春风来,小院一树梨花开。雪白的梨花,在红墙黛瓦的映衬下,靓丽而清雅。
春风乍起,小院飘起一场梨花雨。片片梨花,冰清玉骨,迎风而起,犹如扑闪着翅膀的蝴蝶,翩翩起舞,灵动活泼,成了小院里最美的风景。
夏天的傍晚,朝霞满天。院子里,一只大花猫,偷偷地爬到梨花树上,腾挪跳跃,施展她轻功的绝技,树下的老黄狗跟着追逐嬉戏,还有几只土鸡,跑来跑去,好像一副充满野趣的生活画卷。
梨花树旁边的地上,铺着一张大大的草席,母亲撂上一床浆洗的棉花被,一针一线细细地缝制。母亲时而擦擦额头的汗水,时而拿起针蹭蹭头皮,她娴熟的动作里,藏着暖暖的爱意。她要把这一针一线的爱都缝进棉被里,待到开学的日子里,全部打包给我带走。
我趴在棉花被上,翻来翻去,看着母亲缝制的针脚。母亲总是笑我笨手笨脚,不会拿针也不会穿线,以后自己生活都是个麻烦。我知道,有母亲在我一切都好。
秋天到了,果实挂满了梨花树的枝头。一颗颗椭圆的梨子开始泛黄,表面上长出斑斑的锈迹。果实散发出阵阵的清香,一时间梨香满院,胡同里走过的行人都驻足称赞。
母亲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颗梨子,拂去表面的灰尘,拿给我尝尝鲜。我每次都让一让母亲,希望母亲先吃,母亲说不着急,你先尝尝熟了没有。
我小心翼翼的咬一口,又脆又甜,软绵清香,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梨子熟了 ,母亲的脸上露出收获的喜悦。她把一颗颗的梨子都摘下来,用她的独家秘方储存起来,一颗也舍不得多吃。
梨子一直储存到中秋节的时候,待我从学校归来,母亲才舍得拿出来。此时的梨子,一口咬下去香甜多汁,散发着绵绵的醇香,跟母亲的爱一样细腻芬芳。
冬天到了,风吹走了树叶,人摘取了果实,梨花树贡献了她的春华秋实。她重新披上了粗布麻衣,开始返璞归真,像母亲一样辛勤劳作,埋头苦干,只待来年春天花开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