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民谣歌手都曾经或者正在唱着“姑娘”。本来就以写歌词见长的民谣歌手们,不厌其烦地进行一种似乎约定俗成的创作:一个清静的环境描写,夹杂着若干暧昧的姑娘,再加上似有似无的远方、流浪、孤独、花儿,一幅画面感极强的恋爱场景就完成了。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也难怪,自古以来,诗词的创作一直都少不了“姑娘”。
每一个民谣歌手,都曾唱过“姑娘”
民谣歌手心目中最美的词汇是什么?
无论如何,“姑娘”恐怕都得算一个,而且排名绝对靠前。所以也有人说,玩音乐的人,终极目标都是为了得到心爱的姑娘。那些歌曲里或浓烈或柔和的语调,都不及一声“姑娘”更让人有倾听的欲望。
于是,马頔写出了《南山南》,宋冬野写了《董小姐》、《莉莉安》, 赵雷写出了《南方姑娘》,尧十三写出了《北方女王》,周云蓬写出了《不能说的爱情》……打动人心的民谣,那么多都是写给姑娘的。即便是追溯到民谣歌曲当之无愧的经典《同桌的你》,唱的不也是同桌的姑娘么。
唱着这些写姑娘的歌儿时,似乎每一个民谣歌者都是经历过很多,感情细腻丰富却又不会说话的傻子。他们感情细腻到无法用语言表达,只好用淡淡的旋律,略带沧桑的声音表达出心里的故事。对于他们喜欢的姑娘,不会大声的喊出“我爱你”,只会一个人默默地把她们写进词里,融入歌里。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早在东汉时期的汉乐府就喜欢塑造女子的形象,而且是秦罗敷这种甚为美丽的女子。
当代的民谣歌手也喜欢塑造姑娘的意象,不过这个姑娘最大的特点是不是漂亮,而是“温柔”。即便是被比喻成野马的董小姐,也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敏感。“她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就像安河桥下清澈的水”。赵雷的《南方姑娘》,听罢让人禁不住畅想,在现实中,是否真的能存在这样一个女孩,纯洁、善良、朴实,穿着花裙子,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在温暖的阳光里晾晒洗好的衣裳,回眸一笑,眼角眉梢尽是温柔,暖到让人想哭。
民谣歌曲里的姑娘到底是谁?其实,大多数只是一个模糊的姑娘意象和零散的意境组合,或者说是词作者心目中的情感宣泄的载体。不过,也有幸运的歌手娶到了歌词里的姑娘:傲寒我们结婚,在稻城冰雪融化的早晨,傲寒我们结婚,在布满星辰斑斓的黄昏。马頔的一首《傲寒》,写的是自己在酒吧演出时认识的女孩,为了向傲寒求婚,他写了这首以爱人名字命名的歌曲。
模糊的爱情主题最引人动容
每一种文学体裁都有反复出现的意象。据说有网友曾经用计算机统计过《全宋词》的大数据,算出了其中的99个高频词汇。其中位列前三的高频词汇是:东风、何处、人间。所以有网友总结,最强悍的宋词其实是“东风何处在人间”。
再说到民谣,高频率的词汇也不难总结,民谣歌手们挚爱南方、姑娘、流浪这样的主题。据说民谣歌手贰佰在接受采访时被问到这个问题说,姑娘不可回避,民谣歌手没有什么阅历,对社会对生活,能谈的就只剩青春和姑娘了。再往深里写也写不下去了,于是就喜欢徘徊在所有年轻人都喜欢感喟的这些老生常谈的话题。幸运的是,这也似乎百试不爽。
其实,女性的意象自古以来在诗词民歌里面就反复出现,唐诗宋词喜欢写“闺怨”,当代民谣歌手却钟情“姑娘”,甚至有人把“姑娘意象”总结为成功民谣必备词汇。
为什么必须是姑娘,而不是女子、妹妹、小姐姐之类的称谓呢?仔细品味,就会发现其实“姑娘”是个非常微妙的称呼,意味着她不能像“女人”那样过于独立,也不会像“妹妹”那样不谙世事,更不是“小姐姐”那种万人追捧。一个长得足够好看,但还没引起太多人注意;一个足够聪明且文艺,但依旧能满足民谣歌手对于世俗的追求;一个足够成熟且有一些经历,但还没有最终和这个世界同流合污的姑娘,是一个最佳的客体。
就像是曹雪芹在《红楼梦》里把人们挚爱的未婚女子都称作“姑娘”,既有几分小姐的尊敬,又有几分邻家女子的亲和。
模糊的爱情主题的歌曲最容易让人理解,也最容易引起共鸣,同时还容易写作,这让一个“姑娘”理所当然地成为几乎所有民谣歌手的母题。宋东野会唱“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马頔会唱:“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老狼会唱“我是你指尖的一次犹豫……我是你销毁的那个证据”。归结起来都是:深爱,却无法接近。
细想起来,这种心情像极了《诗经》里写的“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的新鲜、犹豫、欢喜的初恋心情。
为何歌手都爱的都是南方姑娘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西汉的李延年塑造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北方美人的形象;而唱着民谣的小伙子们,似乎都钟爱着南方姑娘。
赵雷唱过《南方姑娘》,北方男子邂逅了南方姑娘,一见如故,谈笑风生。简单的旋律,没有过多的技巧,民谣吉他的纯净的音色配上赵雷质朴沧桑的声音,犹如一杯醇香的酒喝进肚里。
“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钟立风唱过《沉默的南方姑娘》,性感的男低音烘托出的是一个冷艳秀气的沉默姑娘。“自她去到了北方之后,南方总是飘着细雨。”轻快的键盘声衬托着小伙答答的马蹄,里面充满了希望,也留下了失落。张玮玮唱给女友的《米店》里,女友也是南方姑娘,她就住在“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
追溯起来,头一号向往南方的鼻祖,大概是庄子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为鹏,徙于南冥,就是一种对南方的向往。北方总是给人寒冷干燥的感觉,南方就不一样了,南方有安然,南方有温婉,南方有情怀,南方有理想。南方的姑娘,总是带着一缕温婉的江南气息,模样是水润的,话语是软糯的,给人绵软长久的依恋。她们是如丁香般结着愁怨的姑娘,走在青石路上,叩敲着每一个少年的心门。
又或者说,南方其实就相当于远方。譬如《麻朵姑娘》、《广东姑娘》,民谣歌手们是绝不肯把歌名改成《北方姑娘》或者《东北姑娘》的,似乎意境上差了一大截。左卡乐队在歌中邀请麻朵姑娘去南方,“你说你的心有点空,在摄氏11度的北京,麻朵姑娘,喝完这杯酒,我们一起去南方”。原因是“我向你伸出双手,去触摸你的寂寞”,在这里,南方成了失意青年和姑娘们的乌托邦。
在抛开了姑娘,只诉说南方的民谣中,或是在诉说对远方的向往,或是在倾诉对故乡的怀念。前者如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后者如李志的《春末的南方城市》。痛仰乐队的《公路之歌》里,“一直往南方开,一直往南方开”不断地循环,正如凯鲁亚克《在路上》中描述的状态,“我还年轻,我渴望上路,我不在乎拥有什么,只要咱们知道该怎么去生活”。向往南方,说到底还是向往远方和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