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夜晚,繁星点点,离地面如此相近,仿佛轻轻一招手就能将它们揽入怀中。
路灯下倒映着女孩的修长的身影,青春洋溢的牛仔裤搭配着她白嫩的双腿,黑色的外套衬着如天鹅般的脖胫,她双手插着口袋,对阳台上吹了声口哨。
窗户轻轻打开,男生端着咖啡,白色的衬衫慵懒的贴在窗边。
“陈楚生,给句准话呗,愿不愿跟我在一起?”
那样的夜晚,是什么让星星都失去了光彩,原来是含羞却鼓起勇气少女的一双美目。
“你不是我的最忧选。”
窗边的少年认真的注视着少女。
“陈楚生,你老跟我说什么最忧选,最忧选,做题如此,你的人生也是如此,你总能说的头头是道,但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最忧选的,你现实,理智,但是没有感受过喜欢。”
女生无所谓的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白色运动鞋一尘不染,沾上了灰尘也毫不在意,反驳着这句话。
“最忧选是是最符合问题的答案,同理,你的最忧选也不会是我,林妙依,我们之间的催产素及荷尔蒙似乎只停留在兄妹阶段。”
“那你敢说你以后一定会遇见她?”
林妙依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从心爱的人嘴里听到这些无异于中十万把钢刀,灯光下,少女的秀发如黑丝绸锻,淡蓝色的丝带将它扎起,随着晚风飘扬,少女赌气的询问道。
“会,时间会给出答案。”
陈楚生略微思量,点头回道。
“陈楚生,我要出国了。”
少女不甘的抬起了头,在陈楚生的目光中,少女娇嫩的双唇弧线完美,脸色微微泛白。
“恭喜,回国别忘了请我吃顿便饭。”
陈楚生淡淡的的回道。
少女似乎猜到了他的回答,背对起陈楚生,耸了耸肩招了招手。
“回见。”
灯光下,是林妙依缓缓拉长的影子。
今天的雨真奇怪,哪都不下,就下了那么一块小小的地方。
陈楚生静静地看着在夜幕快要吞噬光源的分际线。
林妙依再回头看去,窗户已经与墙缝完美的融合一起。
陈楚生关上了窗户,房间布置的一丝不苟,简洁利落。
他将咖啡放在书桌上,打开电脑,正要继续观看老师白天上课讲的视频,蓦地有些迷茫,犹豫了一会儿,打开了游览器。
(喜欢是什么)
搜索拦里打出了问题,许多的回答让陈楚生有些应接不暇,很快,他锁定了一行小字。
“喜欢,很有意思的词,坦白来说,如果没有喜欢,从猿人开始,就没有了挨在他们脑门上的那一棍,爱情就无从谈起了,它奠定了人类的理想化爱情的开始,有了喜欢,才有了更多的可能性,这是个复杂而复杂及复杂的论题,我可以很负责认真的告诉你。”
作答者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写道。
“我实在是不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对于诸君来说,这种问题还一本正经的回答牵扯出一大堆华不不实的文词藻饰并有勇气写出来发在贴吧上,他妈个×&%¥#@,问问自己的心,不是先问屁股,当你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我非常怀疑鲁迅先生当年骂的人中有你一批。”
陈楚生抿了一口咖啡,一双纤细修长指节分明泛着冷意的双手像是上帝创出的艺术品,在键盘上缓缓敲打回复了一个:“??”
陈楚生索性关上了电脑,和衣躺下,双目紧闭,一目目场景如幻灯片般闪过,忽远忽近。
“你好,我叫林妙依!”
那时的小女孩笑得开怀,一双晶亮的眸子,流淌着一望无际的苍蓝,对着自己兴奋一笑,灿若繁星,眼睛弯成月牙儿,仿佛连着那份灵韵一并溢了出来。
“不嘛,不嘛,楚生哥哥,陪我一起出去。”
年幼的林妙依总喜欢拖着阴郁的少年走出那间屋子,周围的邻里总是这般的逗她,“小依依,你旁边的是谁啊。”
女孩儿总是神色认真的回答道:“是世界上最好的楚生哥哥呀。”
年少的他不是很理解,她的笑容是从哪偷来的呢,比起总是面无表情的他,十分希望也可以从她那偷来点。
夏天的地板上,外面蝉鸣盛焰,年幼的少女热地吐起舌头,陈楚生穿着短䄂替林妙依缓缓扇风,少女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欲开成莲花,双腿并拢,一双白袜,恍人心神,几缕秀发贴在红润的肌肤上,她偷偷贴在陈楚生耳边,从口袋里插出几张皱起的纸币,开怀的笑声如铃铛般悦耳。
“妙依请哥哥吃冰棒呦。”
再长大点,上了高中,林妙依从女孩长成了少女,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少妇情怀总是湿,少女情怀却是诗,林妙依似乎有了自己的心事,纵使每天收到了很多别的班男生送来的情书,也总是会先偷偷看一眼坐在前排看书的陈楚生,看到眼皮都不抬的他,眼底藏不住的一丝丝失落让人心疼。
那天晚上,陈楚生记得很清楚,收拾完书本留下来打扫教室的他看到了一张纸条,干净整洁的纸面上用着墨水写着娟秀的字迹。
“求求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动人心魄,苦苦哀求。
陈楚生眼皮不受控制的抬了一下,默默将字条放进书包,晚上在林妙依楚楚可怜的目光中陈楚生说教了她一宿,气得林妙依夺门而出。
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慢慢开始疏远。
为什么要长大呢?
陈楚生有些困意也有些懊悔,在他们第一见面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林妙依一个道理,喜欢这个词不能说,说了出来就代表了喜欢之物必会离开的道理,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迷迷糊糊中久远的回忆似乎出现了偏差,仿佛灰白底色的老照片一般,女人打开了家门,将他隔在门外,而年幼的陈楚生无措地坐在门口,一遍遍努力的张开嘴说着无声的话,无边孤寂感抓住他的心往下沉,后来晕了过去,重重地摔倒下楼梯。
喜欢吗,恶心的字眼,轻而易举的说出口在让人心情愉悦的瞬间狠狠收回。
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窗前的鸟儿开始叽叽喳喳,陈楚生醒了过来,摸了摸了枕头,开始做起了早餐,与其说适当的补充蛋类是他所偏向的,不如说是他只会煎蛋,倒了一杯牛奶,空无一人的客厅,门口只摆放了一双拖鞋的柜台,他已经习以为常,收拾书包下了楼。
“清晨是一种味道。”
陈楚生记不得这是哪个作家写的,但是每天起早的他深表认同,清洌如山泉的水,又如烟波江上飘来的雾,空气中含着丰富的水分,路边的清草只留住了一颗颗露珠挂在叶梢,不足万分之一。
去学校得先坐地铁,这是陈楚生一天之中喜欢的路程,他冷漠的看着形形色色不同的人,活脱脱的像一场闹剧。
城市的地底之下,人与人同坐一辆列车,下着不同的站点,故事也不尽相同。
很小的时候,山间的小路不远不近,他常常幻想,天上有个老头,面前摆着一本书,这本书上面写满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心理,人生。
他不忿,誓要与他斗争到底,走着走着忽然朝反方向跑去,心里洋洋得意,可最后总是抵挡不住山那边小卖部的诱惑再次折返回去,宽慰自己说道,没事,自己的这次回去再折返书中肯定没有记载,我赢了它!
后来多试了几次,慢慢也就泄气了,现在陈楚生细细想来,如果那么多次有一次没有折返想来结局也就不尽相同了。
无甚么意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