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是我的父亲母亲。
年逾古稀,愈来愈活的潇洒。
近几年,老两口迷上了旅游。几个过去的同事,都是闲来无事,身体尚好,每年总得结伴出去个四五次。
最近一次是今年三月去了一趟黄山。回来之后,父亲甚是大感不快,说没尽兴,因为没爬到山顶,埋怨其他人拖了他的后腿,下次还要再去一次。
这个犟老头忘了,他们刚退休那会,商量着你们出去转转吗,他一句话就顶回来了,啥好转的啊。自从几个大龄老青年组团出游之后,立马上瘾了。每次一回来,马上就开始琢磨着下次去哪儿。至于之前死活不肯出门的事,早就失忆掉了。
短短几年,已经走了大半个中国,还有泰国、台湾、韩国,这不又可劲的瞄上了俄罗斯。
虽然每次回来,总是听着老妈抱怨一路上啥也不管,照相也不会,不是照的人模糊,就是找不到景。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个,他们只在乎去过而已。我来过,我记得。
老两口是师范的同学。
母亲是知青,因为老家在这儿,所以没有跟随革命的洪流去到东北或是新疆,而是回了老家。然后推荐上学,遇上父亲,然后就这样了。
母亲毕竟是大城市里出来的,比一般的农村妇女多了一份骨子里的优雅。她会弹风琴,小时候村里的小学里有一架,只有母亲会,后来才知道,她也只会弹简单的几首而已,可是那时候我很是引以为傲的。她会打乒乓球,学校里比赛女子组第一名。她和父亲白手起家,农村盖了两套砖房,供弟弟妹妹上学、结婚。我还记得小时候过麦的时候,早晨天不亮赶凉快去割麦子,她竟然也干得不落人后。我没有遗传她的一点优点,我啥也不会。有个能干得母亲,所以有个懒散的女儿。
父亲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年龄越大,脾气越冲,简直一愤青。看啥都不顺眼,看个新闻也能发半天牢骚,看见贪官直接就拉出去枪毙。于是我们大家直接撇撇嘴,当做没听见。女儿说姥爷是啥都明白,没他不知道的事。好吧,就当他知道吧,争论的结果是嗓门越来越大,吵架一样。
小时候,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啥爱情,虽然他们是自由恋爱。
没有甜言蜜语,没见海誓山盟。有时为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吵架,甚至摔过盘子砸过碗。好吧,我忘了他们为什么吵,夫妻之间哪可能一直相敬如宾啊。父亲一直是哪个站在一边默不吭声的哪一个,想来也是因为钱吧,毕竟那时候生活还是有些艰难。
后来,我发现的一个秘密。
母亲每年秋天会去姥姥家,那个时节农村放秋假。我上大学那年,因为我不放假,只有母亲一个人去了,父亲一个人在家。等我寒假回来,母亲笑着说,你爸自己跑去你姥姥家了。父亲辩解说好几年没去了,还不看看老丈人吗。好吧,一笑了之。
重点在后面,我翻出了父亲写的一封信。不怪我,扔在抽屉里,废纸一样。忘了内容,反正满满好几张纸的思念,满满的思念,于是他义无反顾的跑去找母亲了。
不知道母亲知不知道,我没说,这算是父亲的小秘密吧。
老两口仍然在吵,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换成了母亲是最先消声的那个人。
母亲是个积极的人,接受新事物很快。
现在她有微信,会发朋友圈,会搜素电影看。父亲连电视也不会开,或者说他懒得开。
父亲开始告状,说母亲整天抱着手机看,啥也不管。母亲就说,饭是你做的啊,菜是你炒的啊。
于是替换了一个旧手机,转给父亲。他只会看新闻,别的还是不会,然后就自己看自己的手机了。
昨天,母亲说,我们准备出发了。
去哪儿?
新疆。
好吧,没时间陪你们,祝老两口出游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