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清晨，雾气蒙蒙，凉意入骨。
一头发蓬乱的女人，神色疯癫的走在路上，眼神飘忽，左顾右盼着似要寻找什么！
“唉，命苦啊！”同村人看着张春兰十年如一日的模样，不禁摇头叹息。
每日清晨天微亮，张春兰就会起床在村里晃悠，总以为能找到自己孩子，村里人想劝，可和一个疯了的人怎么交流？劝过，也骂过，徒劳而已。
“这一切都怪那张富贵的，对了……还有那抛妻弃子的杜大明。”
……
张富贵可谓嗜赌成命，终日不在赌场，就是在去赌场的路上，哪管家中已输的家徒四壁，空无一物。。
输了钱，回家对张春兰母亲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一顿谩骂与毒打，而张春兰母亲只会卷缩在墙角，默默流着泪。
张春兰出世了，天生哑巴，张富贵气得哇哇直叫，指着张春兰母亲破口大骂：“生的什么玩意儿？不仅哑巴，还是个赔钱货，我呸！”
往后的日子，张春兰母亲挨打时，会紧抱着张春兰哽咽，张春兰被打时，张春兰母亲会护着张春兰而落泪，一直承受着，从未想过反抗。。
张春兰想上学，从她每天光着脚丫站在门口，痴痴的看着过往上学、放学的孩子就能知道，可张春兰母亲不敢提这事，提了也没用，张富贵肯定不会答应，在他眼里，这女儿读书有何用？还要花钱。
待到张春兰十六岁时，就被逼嫁给了邻村的杜大明，或者不能用逼迫一词，因为张春兰从未反抗过，一直以来，家里都是张富贵说了算，张春兰和母亲只是认命执行，非要说反抗，也只会流泪表示。
杜大明家也是一贫如洗，人到三十，还是光棍一个，为了能讨上媳妇，东拼西凑借来三万块，将张春兰买了过来，张富贵拿着一沓钱，沾着口水数一遍又一遍，咧嘴露出一嘴黄牙，笑的合不拢嘴。
像货物买卖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春兰嫁到了杜大明家，到了那边，张春兰生活反而好了许多，因为是花了大价钱买过来的，杜大明一家还指望着她为杜家传宗接代呢。
婚后不久，张春兰怀孕了，看着肚子日渐隆起，张春兰不苟一笑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可惜，她是哑巴，不会说话，表达不了自己的喜悦。
三万的外债，对杜大明一家来说，也算一笔天文数字，无奈下，杜大明跟着同村的人外出打工，每月按时寄钱回家。
十月怀胎，张春兰给杜家生了一个儿子，这在重男轻女的村子里，让杜大明父母挣足了脸面，觉得那三万块花的不冤，水涨船高下，对张春兰也更好了。
张春兰很满足现在的生活，在从前，可能这样的生活都是奢望，张春兰也没有更大理想，觉得这样平平淡淡，即使穷点，也挺好，可谁知天总是不遂人愿。
几年没回来的杜大明，突然有一天回村了，一身西装革履，来到破旧的小屋前，还不待张春兰欣喜上前时，杜大明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千块，随手扔到地上，傲然道：“张春兰，我回来是和你离婚的，这是一千块补偿你。”
“离婚？”
张春兰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欣喜的脸上带着迷茫，逐渐，张春兰面色苍白，更有恐慌，抬头凝视着头发光亮的杜大明，张春兰嘴唇开合。
“呀呀？”
仿佛是要询问杜大明，为何会这样子，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说离就离？
杜大明看着张春兰，面带嫌弃，未接话，转身离去。
办完离婚手续后，张春兰才从村里人口中得知，杜大明在外面做了上门女婿，那女人已是二婚，年纪比杜大明还大，可关键是家里有钱，那女人对杜大明唯一要求就是孤身上门，为此，杜大明急忙赶回来，要与张春兰离婚，过那丰衣足食的生活，当然，孩子也归张春兰。
失魂落魄的张春兰带着三岁大的儿子，魂不守舍的回了娘家。
“不要脸的东西，人家不要你了，你还有脸回来？”张富贵也听闻了杜大明的事，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咒诅杜大明那怂样还能摊上这等好事，现在又眼见张春兰回来，还带着一个孩子，更是火冒三丈，对着张春兰就是一顿打骂。
“呀呀。”张春兰低头护着孩子，流着眼泪，嘴里说着什么，可谁能听得懂？
眼见张富贵要来拉走孩子，张春兰面色焦急下，才想起从兜里摸出杜大明给的一千块，伸手递到张富贵面前，可怜巴巴的望着张富贵，张富贵抬起的手，当看到那一沓钱后，缓缓收了回来，眼放精光，一把抓过钱后，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看着怀中孩子，张春兰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中，带着牵强，带着欣慰，饱含了无数辛酸。
生活又回到了起点，以前挨打时两人哭泣，现在成了三人，每当孩子被打时，张春兰和母亲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抱住孩子，让打骂落在自己身上。
一天清晨，寒风凛冽，张春兰突然间发疯了般满屋子寻找，最后走在村里，呀呀流泪，见人就会比划，因为孩子，不见了。
看着绝望无助的张春兰，终于有村民说出了实情，孩子，是被张富贵给抱走了，清早天未亮，看到他做贼般捂住孩子嘴巴，偷偷出了村。
在赌场里，张富贵意外得知有人想要个孩子，愿意出钱买，于是，张富贵动了心思，把自己外孙抱给了那人，得到了一万的抚养费……
得知孩子被张富贵抱走送人，张春兰犹如五雷轰顶，瞬间身子一软，瘫痪坐地，怔怔的看着村口，泪水如泉涌，接着，眼一闭，昏迷不醒。
醒来后，张春兰疯了，眼神茫然，对世界充满着陌生。
村里，从此多了一个疯子，每逢清晨，总会在村里寻找什么，可能张春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本能而已，或许也是内心唯一的执着。
曾有人疑惑：“张春兰真是逆来顺受，父亲残暴，母亲迂腐，直接离开村子不就得了吗？”
有人叹息：“她要是能离开，就不是张春兰了，父母的因，延续到了她身上成了果，你没发现她和她母亲无任何区别吗？现在虽然孩子被抱走了，对张春兰很是残酷，起码，张春兰的因，从她孩子这儿就断了，我们只能愿世间少点悲欢离合。”
上苍关了张春兰的门，却忘记为她打开一扇窗，其实众生皆苦，这可能就是天意弄人吧。
故事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