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时代·贰·第八章 三牲五果

楚祥想到了刘善邦庙,但也起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就是拿走刘善邦庙里头的贡品。如此念头,自然被“议会”否决。

“我看你是疯了,祥哥。”正浩一脸冷淡看着楚祥,而其他几人也是频频摇头。

楚祥看自己的方案被否决了,心里并没有不爽快。他其实明白这样做的确是对神明的不敬,他反而希望他们反驳自己的想法。“既然这样,那我们先从有的东西下手吧!”

几人分别到外头找需要的物品,留下楚祥和正浩在看守妖怪。自妖怪说完了供神的东西之后,它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打,但是表情依旧保持。

正浩没有办法盯着妖怪长达三秒以上,他侧过面庞对着楚祥看。这样一来,反倒是楚祥觉得不自在了。

楚祥把他脸推走。

“脏!”正浩跳了起来。

楚祥看看自己的手掌,对着正浩一脸嫌弃的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娘呢!我的手有很肮脏吗!?”

正浩一听“娘”字,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什么娘!这年头稍微注意一点卫生就叫做作娘了是吧!?你这是毫无理性的歧视!”

咚!

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从库房传来。

原本想要站起来逞口舌之争的楚祥对着正浩说,“什么声音…我们去看看。”

正浩紧紧跟在楚祥身后,两只眼珠子左看右看,表情呆滞。楚祥见了有些好笑,调侃道:“看看你的样子,都被吓到这样了!”

“闭嘴!好好看!”正浩一个白眼。

正到库房门口之时,霎时之间冲出一个黑色的小物体从地上跑过!两人同时间尖叫,引来了在外头的三人。

“怎么了你们!”大伟第一个赶回来,急切慰问,但只见楚祥和正浩两人正互相扶持喘着大气。

“老…老…老鼠!”正浩的脸如白纸一样白,喘了好几口大气。

大伟得知只是一只老鼠之后,对两人真是感到哭笑不得。“两个大男生被一只老鼠吓到这样,真的是丢脸!”

“你说的倒是轻松啊!有本事你也吓一吓啊!”正浩指着大伟骂的时候,楚祥在库房里头的地上找到了一些东西。

楚祥一看,“这是红蜡烛?”


“没想到这老鼠是来帮我们的啊!蜡烛香枝都已经备好了,那么三牲五果呢!”正浩一口官腔,就像古代礼部官员在操持祭天大典一样。

明文又去钓鱼,因为是三牲的缘故,所以他钓了三条鱼。然而,小青和大伟自然也是找到了五果。这五果分别是从附近酸桔树摘下来的酸桔、晏海老店旁一小树摘下的不明红色果实、村内红毛丹树未成熟的红毛丹、长在地上野草的果实,还有在枯木上摘下的蘑菇。

“你们三个是认真的吗?”楚祥看着桌子上的所谓三牲五果,心里觉得不踏实。

小青叹了一口气,“真的尽力了,凑合凑合吧!”

楚祥无奈的点点头,“好吧!火柴呢!?点蜡烛!”

“在此!”大伟高高举起火柴盒,昂首挺胸走到前面。他轻轻推开火柴盒,手比兰花指,轻捏起一只小火柴。

他用一种莫名欠打的大神口吻对着四人说话,“来~让我们一起对祖先表示尊敬吧~咔嚓~”

“你可以不要这么欠打吗?”正浩的手指关节正在发响。

大伟刷了一下火柴,准备将蜡烛点燃。“诶…?这……”但无论如何,烛芯一直没办法点起火。

“一定是你刚才欠打的嘴脸冒犯了神明,我来!”明文抢过火柴,亲自上阵。

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蜡烛根本没办法被点起。一来一去,已经烧掉了四五根火柴。

“三牲五果…三牲五果…!”妖怪又说话了,这一次的语气带有些怒气。

“快…快…快去刘善邦庙拿吧!”正浩推翻了不久前的决定,改支持从刘善邦庙拿取供品。同时,其余三人也赞同了。

楚祥抱怨一句,“这低配的三牲五果,祖先果然不收!谁陪我去拿!?”

这种遭天谴的事,有多少人敢做?楚祥话说完之后,店里顿时安静。

“不是吧!你们是这样来当朋友的吗!?”楚祥的下巴都掉了。


“微微的凉风拂面来~我走在这大路上~”

“你可以不要改编小哥唱的《南屏晚钟》吗?这很折磨耳朵的。”

正浩一脸幽怨跟在楚祥身后,而楚祥的步伐轻盈十分愉快。就在刚刚,几人猜拳,正浩作为有缘人,被安排与楚祥一同去庙里取物。

被正浩一抱怨,楚祥马上停止了创作的心思。“你有没有注意到,自从那只妖怪被我们抓了之后,这里的天一直都是阴阴的,连日头①都看不到。”

“这不是很好吗?你不是个anti-sun吗?太阳反对者?”正浩十分挑衅的笑了一声。

楚祥本来不明所以,后来仔细一想,通了。这正浩在嘲笑他平日怕晒太阳怕晒黑,跟个女生一样。

“你行…!”楚祥咬牙切齿。

两人在庙里翻箱倒柜,找到了不少东西。有葡萄干、苹果干、芒果干、雪梨干和柿饼。他们俩发现神桌上的供品都是这些水果干,对此感到不解。正浩在其他处仔细搜查,找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你看这些东西!太奇怪了!”

庙里大有乾坤,除了那些水果干,两人也带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回到了晏海店铺。

“木鸡…木鸭…还有木猪?”大伟看着三种用木头刻成的牲口,顿时觉得一身鸡皮疙瘩。

巧合的是,这时候妖怪又说话了。“拜祖先!拜祖先!”语气急促。

小青说,“看来我们找对东西了,三牲五果,这下全有了……”妖怪的反应,让她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妖怪要的东西。

“摆上神桌吧……”明文说话时有些颤抖,心头不舒服。

三牲五果到位之后,大伟再一次点燃蜡烛。然而,这一次竟然成功了。

每个人都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心跳加速,十分紧张。由于这是正浩祖先的店铺,所以由正浩烧香,再将香枝分配给其他人。

悠悠的白烟,神主牌面前的两柱红蜡烛,在这个阴暗的店铺里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五人手中握着香枝,几缕白烟萦绕在五人身旁,闪烁的烛火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样,苟延残喘。

而妖怪,就在五人的后面坐着,呆呆地看着他们。

三拜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又再将香枝交给正浩,由正浩插入香灰炉。

“好奇怪的感觉,妖怪好像一直在盯着我们。”小青的身子不自觉往楚祥身边挪动。

楚祥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亦是觉得毛骨悚然。“祖先是它让我们拜的,它应该还会再说什么。”

“敬酒。”

楚祥一语成谶。

听不懂客语的明文又来了,“说什么了?”

其余四人异口同声,“敬酒。”

明文“哦”了一声,但一想,不对劲啊!“我们没有酒啊!”

五人沉默许久,眼巴巴看着妖怪。开始他们觉得妖怪十分可怕,无论是表情、举动,或是让他们做的事,都非常的怪异。眼下,在妖怪提出要求之后,但却没有条件满足其要求的情况,他们反倒是期盼妖怪能说些什么。

但过了一刻,妖怪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楚祥又拿起了筊,“看来要故技重施了。”

楚祥走到要妖怪面前,行三拜,默问:“哪里可以找到酒?希望你能够给个指示!望允望允!”双手一放,圣筊!

“运气真好!”大伟没按捺住喜悦。

一个圣筊之后,妖怪唱歌了。“村尾后山背底肚(里面),酒旗摇曳像纸鸢,娘酒酿来作嫁酒,白酒酿来拜祖先!”

“写下来!给我写下来!”明文怒了,“真是欺负人!你们帮我写下来!我听不懂,难道我还看不懂!”

楚祥转身一笑,此举是因为他不想在妖怪面前露出笑容,但他的确是在笑话明文。楚祥从背包里拿出笔,同小青借来了笔记本,一字不漏把妖怪唱的词给写了下来。

明文一看,完全明了其中之意。“不就是村尾后山里头有间酒庄嘛!然后要我们买白酒是吧!”

楚祥扶额苦笑点头。

明文自告奋勇愿意前往,还拉上了大伟。“哼!我就要去看看!”

“我可没有说要……”大伟话未说完,被明文一瞪眼,立马闭嘴。

正浩放不下心,“我怕你们不知道怎么去啊!”

“都说是村尾,走到村的尽头就是了嘛!”明文道。

楚祥也没有阻止,“好好好!让你去!”楚祥知道明文的性子,一旦想做,谁也拦不住。“可是,我们没有钱……”

哒…哒…哒

妖怪用细长的指尖敲了椅子三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忽然之间,嗖的一下,一个锦囊从妖怪的袖口里滑了下来,正好挂在妖怪的的指尖末端。妖怪微微抬起手,用手指示意他们来拿这个锦囊。

明文上前拿走了锦囊,还不忘说声谢谢。“你很有人情味哦!”真是好怕又好笑。

明文和大伟准备出发了,而此时妖怪说了一段话。

“片片竹片字句不一,一条索缚作下,形竹简,有头有尾有意思。”

这段话不说不明客语的明文,就连其他四个懂客语的人也一脸茫然。

楚祥大概翻译了一下,“每一片竹片上写的字句都不一样,之后再用一条绳子把竹片串在一起,就成了古时候的竹简,而竹简的……有头有尾了?”楚祥越说越乱,后来小青补了一句。

“竹片的内容不一样,但是合起来之后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或内容了,大概是这样。”小青说完之后,明文恍然大悟,但却不知道这段话的用意何在,则显得稍有些不在乎了。

大伟比较谨慎一些,“这段话还是要记住,我相信这妖怪不会那么无缘无故说这句话。”

正浩十分认同大伟的说法,“不管如何,你们两个去买酒的时候,必须要小心一点。还有,其实这个买酒的事,我也挺疑惑的,你说这荒废已久的村庄,有人卖酒吗?”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不管如何,我们先去了。”明文带着大伟踏上买酒的征程,而其余三人则开了一个小会。

图片发自简书App

①日头,客语,太阳的意思,还有一种说法,也叫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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