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悦,想写封书信,就不讲究格式了,我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这一纸斑驳留给我自己,留给你,留给所有人。说到底,留给谁都无所谓,我只是想把这些写下来罢了。至于有谁会看到这些,也就无关紧要了。
我从来不曾有一瞬间喜欢过这个世界,可还是活了许多年。遇到过很多人,也错过很多人,我也从来没有想让谁留下过。以至于到现在,身边也没有多少朋友,这样也好,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一个人,离开这是世界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也算的上是有始有终了。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没有优越的的家世,没有多大的背景,没有美好的皮囊,贪财好色,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终其一生。到哪里都是一副市井气,察言观色,阿谀奉承,渺小如尘埃,平凡如砂砾。
我这一生错过很多错事,逃过学、打过架、顶撞过长辈甚至大打出手,踢球的时候打碎过对面蛋糕店橱窗的玻璃,偷过杂货店的火腿......
我也不曾后悔过自己做过的这些事,但每一件我都清楚的记得,如果上帝要惩罚我我也坦然接受,即使要我明天就死去。或者只有要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活一次会让我有些许抵触。但都还好,我愿意偿还我的罪孽。
如果明天就死去,如果明天就死去,如果明天就死去。
如果明天就死去,我会用一夜的世界来接受死亡,与未知的恐惧和解。
如果明天就死去,我想和我从未谋面的妈妈打一通电话,用我今生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告诉她我过的还不错,即使我明天就将要死去,即使她从未曾惦念起过我;我想和我那惹人厌的爸爸和上一次酒,即使我反感他嗜酒如命的样子;我想去抱抱我的奶奶,为我小时候的任性无赖而道歉,我想告诉我的爷爷,要注意身体,还记得他患癌住院的那天是我的生日,我因为高烧一个人在家里昏睡过去,清楚的梦到了他手术的场景。
如果明天就死去,我想去看看一直想买回来的布偶猫和边牧,很遗憾我不能把他们带回家,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第二天就失去主人,我太清楚潦倒四处的感觉了,无助、绝望、麻木。我还想把我心爱的吉他买来,即使我还无法用它弹唱出一首我喜欢的民谣,但至少,希望它可以葬在我的身旁。
或许时间来得及的话,我想飞去大理的苍山洱海,云南的古镇,西安的城楼,再去鼓浪屿的书店和咖啡馆坐坐,若是遇到温婉且极美的女子,我会告诉她我有多喜欢她,今天过去,我对她的爱慕就已经持续了一辈子那么久,我想,那女子应该拥有一头长发。
或许时间来得及的话,我想找一家清吧喝得酩酊大醉,告诉他们过了今夜我就要死去。如果有可怜我的姑娘,那我会靠着她好好的哭上一次,狼狈不堪的告诉她我这一生有多么的窘迫。但愿她不会厌恶,其实我只是想好好的哭上一次。
其实我还是很想忏悔我的过错的。我不该面对暴力和刀刃时反抗,不该打碎别人家玻璃时躲起来,即使其他人转身就跑,我不该去偷杂货店的火腿,即使我饥肠辘辘无家可归。对不起,我不该狡辩。
最后,安葬我的时候请带上我的吉他和诗句,那片无人的荒地就是我向往的去处,不要木棺,我想与土壤交织,让它同化我的血肉与骸骨。
然后,请忘记我,请不要在谁的面前再提及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