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朋友圈,转发和分享了这篇《爱自己》。
没想到,今天,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在照顾别人之前,有没有先照顾好自己?
在理解别人之前,有没有先理解自己?
在心疼别人之前,
有没有先心疼自己?
推算回去,应该是从5、6岁时,我就开始周旋于两个互相看不上的姐姐们之间,努力着维护着家庭的和谐。大姐对二姐不满,我努力调和; 二姐对大姐愤怒,我努力灭火。
诚然,两个姐姐对我都很好,都是真心喜欢我这个与她们年龄悬殊很多的最小的妹妹。所以,曾一度,幼小的我,一度自大自恋地认为,她俩的名字里一个有草字头、一个有木字旁,而我名字里是三点水,上天就是派我浇灌和融合她俩的。
于是,我很努力地做这个事。 把她俩互相如臭狗屎一样的、父母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任何一方的烂关系,努力地扛到了自己幼小的肩上。
进入初中,约11-13岁之间,这种情况没有改善,反而随着大姐结婚后、各种自私地回娘家蹭东西,却从不想到帮父母干活、很少带点东西回来看望父母,而引发了二姐更大的不满。父母完全力量的缺失,虽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却一味息事宁人,他们不吭声,想让二姐也不要吭声。
而这一切,引发了二姐巨大的失衡和不满,要强的她因为心疼父母一天一天老去,所以坚强地顶起了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重活。 而父母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疑让她像吃了苍蝇一样地恶心和愤怒。于是这个愤怒,就全然地发泄给父母。
而一向不管事只做老好人的爸爸,呵呵一笑躲在妈妈后面,剩下的就成了二姐对妈妈的大量愤怒,以及妈妈在经历了大姐的伤心后、还要再经历二姐的愤怒,双重伤心下,她的默默忍受、独自难受,让少年的我又再一次挺身挡在了妈妈和二姐之间,努力地保护着妈妈、同时又心疼着二姐......
不管二姐在家发多大的脾气,妈妈对我的教导都是:“哎,让这你二姐发吧,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于是,那个时候的我,不管二姐有多少怨气误发在我身上,我都第一时间选择理解,努力地去心疼她..... 而从不是自己.....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滑过....
转眼考入的重点高中,成了我最灰暗的四年。
普通初中里名列前茅、进入重点高中就变成最后几名,自卑压抑到极致的女孩,还要因为出国工作而缺失三年的爸爸、以及担起全家重担并自己也在经历退休失落和更年期妈妈、以及随着二姐结婚后两个姐姐之间更多不可调和的矛盾,悄悄地藏起自己强大的学习压力压抑和自卑感,继续在住校时每次妈妈的探望时间听着妈妈哀怨地讲着两个姐姐之间越来越强的矛盾,以及强烈的无助和伤心。
而自己不争气的成绩似乎让妈妈更添忧愁,让我有了更多的自我攻击和自我否定。 自卑、压力、压抑,终于让我在高一结束后的暑假染上了一场大病,而接踵而至的休学一年,彻彻底底地击垮了我。暴躁、发脾气、心里百转千回的不想活的念头。
那一年里的似乎所有其他记忆大脑都是空白,完全没有记忆。
在写这段的时候,人哭到不能自已,无法控制。头疼欲裂、只有呕吐能减轻头痛。
那一刻,感觉腰以下的整个双腿都像插在寒冷彻骨的冰水中。
是的,就是这个感觉。
在那整整一年里,双腿全部都是这种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那一刻,又一次席卷而来,侵占了我的整个下肢...
哭到无力的自己,拖着冰冷彻骨的双腿,钻到被子里,靠电热毯给自己取暖。
霎那间明白,为什么我对别人的十六岁那样的艳羡... 甚至仍旧怀揣着少女心艳羡地仰望.... 因为,在我的十六岁,我没有允许自己活成十六岁的样子.......
瞬间再次泪流满面.... 哭到决堤
家庭关系里的两面调和,一直延续到两年前我自己的彻底崩盘。
在此之前,接近四十年的光阴里,我就过着或是一边安抚大姐、一边又给二姐熄火; 或是先接一个小时电话安抚哭诉的妈妈、然后再接一个小时电话安抚气愤的二姐。
在父母的家里,没有过过一个平静的春节。每年春节往往是一年矛盾积压的总爆发点。 年夜饭一个操办所有从采购到洗再做气愤难当,一个偷懒耍滑到点才来吃完就走,一个对两女儿矛盾完全无感或者能推就推缩手躲在后面一脸懵逼的爹,一个所有怨气都发在她身上她却也没有胆量和力量奖勤罚懒的妈,一个对所有人陪着笑脸、小心维护着各种关系的我...
狗血的故事,狗血的剧情。却又是那么真实的发生在我的身上。
一个只占据”爸爸“这个称谓的爸爸,从来没有带我们玩过、从来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从他结婚到他离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从结婚时一个女人关心呵护,到后来四个女人关心呵护的爸爸,让我们爸爸的这个位置上,只摆着一个符号而已。
一个自己没有力量的妈妈,在五岁的时候自己父母就相继离世,被送去姨妈家整日以泪洗面以至一只耳朵因为长期泪水浸泡接近丧失听力,虽然有高学历,但在成年结婚生子后也完全没有办法和力量处理子女间的各种矛盾,只继续用哀叹和泪水浸泡自己、也浸泡我。
一个看似对我挺好却也不怎么管我只知道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大姐。
一个真正对我好、替代爸爸妈妈般各种为我操心,也会把各种情绪甩在我身上,也会因为好玩对我各种无情的嘲笑,肆无忌惮极有优越感地展示着自己各种优势,而我掺揉着感激、理解、心疼姐姐的不容易,而生生吞下自己大量的委屈、灭掉自己大量的感受、吞下大量的自卑、带给我最大影响的二姐。
而,那个漏斗下面最小的我,在很多委屈的时候就选择转身离开自己去哭,然后抹掉眼泪继续心疼姐姐和妈妈。
而,从不记得,自己......
习惯性地去理解和心疼别人。
却,从来都,忘了自己。
当生命走入第43个年轮的时候,遽然发现,自己还没活过,就已经开始老去。
痛彻心扉.......
今天因为一个误解在路上哭到无法动弹,然后再次转身离去选择自己去哭的我,在边走边流泪的路上,霎那间所有卡点电光火石般串起来了。 为什么我总是在理解别人、心疼别人,我理解过自己、心疼过自己吗?
那个不作为的爸爸,那个没力量的妈妈,请你们作为并拿出你们的力量来,我不想再背负这些东西了。
那个一肚子怨气的二姐,觉得不平衡你也不做好了,也别再拿我当出气筒发泄你的情绪!有本事跟爹妈闹去。或者自己逍遥去!
那些常年以逗弄我为乐的姐姐、姐夫们,那些恶搞的人们,也都统统收起你们花枝乱颤的嘲笑,因为,那个时候,你们一脸乱颤的赘肉,真的好丑!都收起你们的嘲弄,尊人并自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有伤的自己舔伤,但不要把自己的伤痛以变相的方式倾泻在别人身上!
而我在婚姻生活中,因为惯性,也全然低估自己的价值。
如果自己都放弃自己、低估自己、不心疼自己,这世界上,谁又会呢?
补记:
昨晚写到一半看着已经接近十二点,准备先睡今天再写。结果躺在床上,情绪还是在身体里大波地涌动,想着未倒完的话,依旧泪湿枕巾,哭到头痛。于是,还是起来继续写吧。
这一写,就写到了两点半。所有的话写完了,人也平静了。静然睡去。
清晨醒来,慢慢地回顾,发现这次算是把原生家庭的大坑彻底挖了个底朝天。
在那个坑里,我看见了4岁的那个小女孩,因为妈妈癌症中晚期可能去了医院就回不来的种种恐惧; 妈妈终于回来后哪也不去,就搬着小板凳坐在妈妈身边守着妈妈生怕妈妈再次不见....
我看见了初中那个清瘦、文静、腼腆,自然卷曲长发及肩,被男孩们悄悄关注着,收到男孩的递来的信却不敢看的内向却内心极度丰富的小女生...
我看见了在重点高中极度压抑,整日穿着深蓝+深黑的抑郁的校服,因为生病打了激素人过度浮肿,想要呐喊、却又因为责任把声音全部压回来的那个无助甚至绝望的女孩....
我看见了大学里依旧肥胖着,却因为阴差阳错当了一个没人愿意当的心理学课代表,在第一次心理学作业的上台演讲时,被心理学老教授杨奉军先生慈爱而完全接纳的眼光注视后,内心开始悄悄发生了变化,小小的希望的种子开始慢慢从阴霾中长出...
一生经历过数不清的老师,而我唯独只记住了这一个老师的名字,从没有刻意记过,甚至很多年可能都不曾想起,但这个名字却总是那么清晰地随时在我脑中,我想,这也许就是我和心理学缘分的初始吧...
昨天把坑挖得很深,伤口也完全袒露。但该怎样包扎?
虽然不熟练,但还是想自己尝试一下。于是,翻出了昨天萨提亚家庭治疗分享课上的笔记。
生命力的核心:
爱、与人联结、安全感、价值感、独立自主。
我知道,在我的性格中,还有很多我不满意的地方,比如仍会自卑、仍会不自信、仍然很容易觉得自己不够好、仍然有选择讨好而压抑自己的部分、仍然有常常忘了自己总在考虑别人的时候,仍然有很强的同胞竞争,因为从来没有达到过姐姐的高度、更不要说超越,仍然有为了被看见而过度的展示,仍然有很多很多...
但,我愿意慢慢陪着自己,也慢慢陪着这些不够好的东西,直到它们有一天愿意慢慢消散...
我愿意看见自己、心疼自己、陪伴自己,直到,终老...
带着问题一起前行。
这是我们要做的。
心理学,这淌水,看来是不趟不行了。
掉进漩涡,再把自己打捞上来,发现,原有的淤泥被冲刷掉了一些,虽然衣衫破败不堪,却也轻松畅快,死里逃生中,斩获了新的生机。
唯一聊以自我安慰的是,似乎,只有痛苦的浓度足够浓烈,是高段位心理咨询师的必经之路。你只有体验过大量的痛苦,才能看见痛苦、理解痛苦、最终自己或带着人与痛苦和解。
好,那就时不常地掉下去,再把自己打捞上来吧。估计N次之后,水性就见长了。
痛哭失声后的洗礼,是浴火后的重生。
老文嘲笑我说的 “原生家庭的大坑终于挖完了” 这句话。 她说 "呵呵,你懂的"。
好吧,我知道了,水很深。对时不时再冒出来的东西,我会继续努力去挖滴。
脑海中一直盘桓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像,是书院一行人,穿着干练的职业装,以老文为首,人字形排开,一个专业的心理团队。
梦想,与现实之间,是一个一个台阶慢慢垒成的。
我,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