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初冬的早上，天总是亮的那么迟，太阳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大雾笼罩着。狗子爹带着巧儿、巧儿的二姑父、巧儿的两个表姐和邻村的两个姑娘摸着晨雾出发了。顺着山路走了二十里，才到镇子上，匆匆吃了点东西，又忙着赶车到县城。
经过十来个小时的车程，巧儿终于坐上了火车，这是巧儿第一次看到火车，也是第一次坐火车。“车咋这么长呢？像咱山沟里的小溪，跟着水头一起一伏的向远方流去。”巧儿小声地跟莲花说。
莲花也是第一次见到火车，她把一切的好奇装在心里，不像巧儿装不住话。菊花坐上火车，吃了两包泡面就靠在座位的靠背上睡着了。
火车时而穿进隧道，时而跨过大桥，时而爬上山丘，时而奔向田野，奔腾了四夜三天终于站了，巧儿他们来到了安徽芜湖。大表姐桃花得知自己的爹爹要来，早已从外地赶回老家，等候他们的到来。
狗子爹对安徽芜湖了如指掌，下了火车尽管天才灰灰亮，四周还笼罩着薄雾，他领着众人提着行李直奔汽车站，找到桃花所在县城的车子，买票上车。巧儿顾不得别人看到她们露出的异样眼光，她左右环顾，感叹这一栋栋大楼怎么就砌这么高呢？
几经周折，终于到了桃花所在的村子，虽然狗子爹一再强调让她们不要穿家里的民族服装，自己掏钱买了几件新衣让她们穿上，但一进村口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又来了外地姑娘，不知道是去哪家的。”一个老太太说。
“这几个姑娘长得不错，怎么还来了个孩子噻？”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着巧儿说。
“不知道这次买个媳妇要多少钱？”一个年轻小伙说。
“请问，李大刚在哪里住？”狗子他爹憋着腔用他那撇脚普通话问。
“谁？李怎么？”
“李――大――刚。”狗子爹咬着牙齿重复了一遍。
“李大刚呀！看，就前面拐弯那家二层楼就是。”那个年轻小伙用手指着前面说。
“谢谢！”狗子爹谢过小伙，带着巧儿她们继续往前走。快到大门口时，村里的人已经进了院子门，桃花夫妻走出来迎接。
“爹，”桃花看到巧儿的二姑父喊了一声，泪水就从眼眶里流出来，一年不见自己的父亲，看到他又老了许多，头发也白了好多。
“姐”，“大表姐”莲花、菊花和巧儿同时喊出，跑到桃花年前，四人搂在一起。
“桃花，把咱爹带到家里再说，外面冷。”李大刚接过狗子爹手里的行李对桃花说。
桃花这才反应过来，收起眼泪，把大家引到自己的家里。
二层楼房，上面三间，下面三间，旁边还有一排平顶小屋，期中一间灯火通明，里面冒着热气，更重要的是有一股肉香味也跟着热气飘散在院子里，巧儿断定这是厨房。
饭桌上在桃花的介绍下，大家虽然语言不通，但都彼此认识了，也知道了这次来的目的。李大刚说会为姑娘们介绍些靠谱的人家。
（五）
那个年代虽然没有微信这么方便，但其消息传播的速度也不亚于微信。
第二天，李大刚所居住的村子热闹起来，李大刚的家里也沸腾起来。方圆十里的适婚青年，方圆十里家有适婚青年的父母，方圆十里亲朋家有适婚青年的亲戚，大家闻讯都往李大刚家跑，一时间他家门槛都被踏平了好些。
经过几天的相亲，巧儿邻村的两个姑娘有了着落，离桃花家四五里路，都是手艺人，一个是瓦工，一个是油漆工，家境不错。双方都满意，各自寄出一万五千块钱扶养费，又上街买了几套新衣，摆了几桌酒席算是结婚了。
巧儿觉得心里怪怪，不是说年龄小还给念书吗？怎么没人选我呢？是怕我念书花钱吗？她在心里嘀咕着。
“巧儿，你出去看看，有两个你见过的人来了。”莲花喊正在房间里看电视的巧儿。
“这里我不就认识你们几个嘛！哪儿还有……”巧儿边往外走，边说。“咦，这不是到我们村去过的那两个男人吗？”巧儿对莲花说。
堂屋里的两个男人看着巧儿，一脸的萌样。原来巧儿和莲花说的是她们的民族话。虽然他们去过巧儿的家乡，但对于她们的民族语还是听不懂的。
“你们说什么呢？”那个瘦高男人问巧儿。
“我说我见过你们，去年你俩到我们村去过。”巧儿笑着说“后来一个没看上，就回去了。”
“我见过你吗？没印象，她，我到是记得。”矮个子的男人指着莲花说。
大家望着巧儿的囧样笑起来，“他们跟你开玩笑呢，巧儿”桃花大表姐说。
这俩个男人是一个村的，瘦高的姓葛，叫葛五，矮一点的姓余，叫余国庆。他们离桃花家十来里路，听桃花同村的亲戚说来了几个外地的姑娘，让他们过来看看，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狗子他爹这个老熟人了。
因为上次在狗子家，得到了狗子爹热情的招待，这次他俩把狗子爹和巧儿表姐们接到自己家里，说要尽地主之仪。
葛五排行老五，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听说要来客人，两个姐姐很早就来帮妈妈准备饭菜。中午、晚饭都在葛五家吃，她们得到了葛五家人热情的招待，特别是葛五的妈妈听说巧儿的遭遇，对巧儿格外疼爱，吃饭时让葛五多给她夹菜。
在葛五和余国庆家玩了三天，她们又回到了桃花家。因为彼此熟悉了，她们几个年轻人也经常约到一起逛逛街，聊聊天。每次菊花都推脱不去，她说逛街还不如在家里看看电视，吃吃瓜子，喝喝茶呢。
（六）
一晃到安徽芜湖一个半月了，狗子爹也要回去了，问巧儿二姑父有什么想法？是把巧儿和两个闺女带回去还是让她们嫁到这边？
晚上大家聚到一起，巧儿的二姑父问女儿们的想法。菊花说外面的世界虽然大，但她还是喜欢自己那一出门就能看到青山绿水的山沟沟。莲花说她和余国庆这段时间的接触，觉得他是个有责任心、上进心的男人，她想嫁给他。巧儿听莲花这么一说，她说她也不想回去，她也要嫁到这里，而且要嫁给比自己大十二岁的葛五。
望着巧儿，一米五八的个儿，在山沟沟里刨地，锄草练就了一身强健的身体，平坦的胸前凸出两个小包包，后翘的臀部显示了她几分女人该有的身材。乌黑的“一”字眉下闪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圆圆的下巴，圆圆的脸蛋，被太阳暴晒后，那黑黑的皮肤掩盖了一脸的稚气，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大了几岁。
嫁给葛五就嫁给葛五吧！只要他俩都愿意，葛五真心待她，比起回家挨饿，刨地放牛要强得多，二姑父这样想。
就这样，巧儿嫁给了葛五。葛五一边忙着准备婚事，一边打电报过去邀请巧儿的小姑。
半个月后，在小姑、二姑父和表姐们的祝福下，巧儿嫁给了葛五。
晚上，葛五搂着巧儿，巧儿感觉好温暖，好温暖，自己终于有个家了，有像疼爱女儿一样疼爱自己的公公婆婆，有像呵护妹妹一样呵护她的老公，巧儿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躺在葛五的怀里，巧儿诉说着自己想嫁到外地的美好愿望“我们那边的人都说，年龄小的姑娘嫁到这边还可以念书对吗？”葛五为巧儿的傻气感到既心疼又好笑。人都是自私的，有哪个人愿意花钱让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去读书呢？自己虽然满足不了巧儿念书的愿望，但他会用自己的一生呵护她，爱她，葛五在心里向自己保证，向巧儿保证。
解开衣服，葛五的手触摸到那两个“小面包”，心里惊了一下。低下头柔声问巧儿“你的初潮是多大来的？”
“初潮是什么？”巧儿瞪大眼睛问。
“就是女孩子的月经，有地方叫大姨妈。”葛五解释。
“没有来过，一回也没看到屁股流血。怎么了？”巧儿问。
葛五收回手，让巧儿穿上衣服，自己也穿上衣服。葛五走到厨房，洗了把冷水脸，又回到床上，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猛得吸了一口，心里隐隐作痛。十六岁，这里十六岁的孩子正背着书包上学呢！十六岁，这里十六岁的孩子还躺在妈妈怀里撒娇呢！可巧儿，巧儿那么早就没了娘，连最基本的生理常识都没人提点。
抽完两根烟，葛五躺下了，他躺在巧儿的脚头，说“以后我就睡这头，天天给你焐脚，等着你长大。”
“我不是已经长大了吗？会砍柴、烧饭、洗衣，还做了你老婆。”巧儿为自己解释。
“外表看，你是长大了，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大呢！嗯，打个比方给你听吧，女人就像那青苹果和红苹果，你现在好比青苹果，离成熟还差那么一点点，等到你变成红苹果了，你就真正的成熟了，长大了。”葛五解释给巧儿听。
婚后的日子，葛五白天做事，晚上教巧儿认字，在十个月零二十六天时，巧儿来了初潮。（完）
2018.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