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夜的经历屈指可数。印象中最早的一次熬夜是在2012年初夏,在一个经常熬夜的朋友的陪伴下尝试熬夜。为了熬,我玩他的智能手机,翻看他和女朋友的聊天记录来提神。最近的一次是昨天,我和SAN等四人去广州圣心大教堂过平安夜。虽然只是熬夜混了一场子夜弥撒,吃了一顿夜宵——没有咸香饼的咸肉粥,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平安夜狂欢”。
“让我破例熬夜的,不止午夜的肉粥/让我疲惫等待的,不止你的问候/……/让我感到兴奋的,是放纵的自由/……/和我在午夜的街头走一走,直到最后一班地铁开走”
熬夜对他们三人以及大多数我们身边的同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对我则是值得写篇日记纪念的特殊事件。
熬夜的人到底在熬什么?人们为什么喜欢熬夜?如何熬夜不伤身体?
王越上上周在南方周末发文《熬夜的人到底在熬什么?》,评论了上述问题。
他首先提出一个新名词(对我而言):“现代孤独症”患者。“夜深人静,和男女朋友道完晚安,亲人、室友都已熟睡”,这群人“终于从生存的焦虑、社交的压力和自我身份的角色在解脱出来”,点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去各大社交软件上寻找自己内心向往的社群。
《2017年中国青年睡眠状况白皮书》统计数据显示,93.8%的人睡前会选择玩手机、PAD、电脑等电子产品。在另一份大数据调查报告《中国移动互联用户午夜行为解读专题》中,70.2%的男生和58.9%的女生午夜最爱网上社交,其次38.7%男生和40.2%的女生喜欢听音乐。网民夜晚最爱用的APP,微信高居榜首,其次便是QQ。网上社交、听音乐成为大多数熬夜党的选择。
之所以叫现代孤独症,是因为强烈的孤独感是现代社会的典型特征。现代社会之前的社会,等级森严、秩序井然,人们从属于集体,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能扮演固定的角色直到死亡。虽然没什么自由而且很苦,但是很少遭遇孤独与孤立。随着现代意义上的“个人”概念的诞生,人们获得自由,但也失去安全和归属感。
想想乡下人和城里人,后者才会有那么多焦虑和恐惧,就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个人更自由的城市里。刚入大学,参加组织也是为了找寻归属感。现代孤独是我们为自由付出的代价。
人们得到自由也得到孤独,因为物欲横流,人们又陷入精神空虚。白天本应是人们自我实现、搞事业的时间,但是各种原因导致我们无法掌控白天的生活,感觉身体被掏空。于是这种对自我生活掌控的冲动便推迟到晚上——一部手机几个社交软件就给我们一种掌握生活的错觉。一部分被调查的青年表示:晚睡并非自制力不足,而是舍不得这段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
约翰·卡乔波在《孤独是可耻的:人性与社会联系的需求》一书中将孤独比作“饥饿”,它们是某种信号,预警你饿了(需要自我实现感而不是薯片)或缺爱了。
所以,对于那些熬夜的人们,简单的戒掉手机不解决根本问题,他们需要夺回日常生活的掌控权、并多在实际生活中与他人和社会建立联系(比如脱单和减肥成功)。
熬夜的可不只有孤独患者,还有拼命三郎——那些熬夜工作的人。
《2017年中国青年睡眠状况白皮书》统计数据显示,超过六成的人会牺牲睡眠时间来完成工作,24.2%的人认为无论多晚都要做完工作再睡觉,而认为没有熬夜做工作这种情况的人只有15.7%。在“青年睡眠状况综合分析中”77.4%的青年因为工作上的压力和焦虑而难以拥有完整的睡眠。
2017年初发布的《中国白领健康状况白皮书》表明,主流城市白领亚健康比例高达76%,处于过劳状态下的白领接近六成。部分受访的白领认为:在熬夜的时候效率会比较高,自己不自主地便会将工作留到晚上做。
熬夜时,有一小段时间效率确实高——你的紧急状态被激活——但那是以牺牲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的效率换来的,而且有损美貌与健康。熬夜伤不伤身体?伤。怎么减少伤害?不可能。千万不要以为吃了褪黑素,就可以放肆熬夜了。
更多人喜欢熬夜工作,其实是因为白天拖延。这类拖延症患者有两种经典的心理模式:哇,我好勤奋;哇,夜好长,不能浪费,我能做好多事呢。
针对第一种,没有效率的勤奋是假勤奋;第二种则是对夜晚时间的“资源想象”。《武林外传》里佟湘玉细算过一笔账,如果她每天只睡3个小时,那么节省下来的时间长达十二万零八千个小时,约等于五千三百天,也就是十四年零六个月。但事实上这只是臆想而已,英国科学家贝弗里奇曾解释:疲劳过度的人是在追逐死亡。睡得少,并不意味着你比别人拥有更多清醒的时间,反而可能让你死的更早
知乎上一位网友说:“当熬夜成为一种习惯,总会不知不觉把工作做到很晚,然后夜晚大块的时间会迷惑你,让你以为自己在晚上真的可以完成很多事情。”
青年人中流行“deadline是第一生产力”。deadline不是第一生产力,是破罐子破摔。喊“干完这一票就回家娶老婆”的人最后都死了。拼命三郎很想努力工作,但因为手里的工作不感兴趣,deadline又摆在那里,所以潜意识里安慰自己“晚上还有时间”,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并逃避现在不想工作的状态。
还有一种人必须“熬夜”,他们是天生的夜猫子。其实他们并非在“熬”,只是比我们睡得稍微晚一些,这是因为他们身上独特的生物钟。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睡眠类型(所以早睡早起并不适合所有人),它们由身体内部固有的生物钟所控制。
对于非天生夜猫子来说,把熬夜当做融入新时代好青年群体的标签,明知症结在哪却不敢转身面对自己,懦弱的心才是真正助长熬夜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