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激鲲鹏,水木湛清华。
1911年清华学堂始建,1912年时更名为清华学校。1928年又更名为国立清华大学。那时的清华主要培养留美预备生。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南迁长沙,与北京大学、南开大学组建国立长沙临时大学,次年迁至昆明改名为国立西南联合大学。1946年,迁回清华园,迎来了清华的巅峰时刻。若说清华的气质,应该是深沉内敛又锐意进取的。比起北大的浪漫文艺,清华更是“行胜于言”。
2016年中秋节之际,我漫步在初秋的清华大学,这个我曾渴望却难即的地方。
路过鱼龙混杂的双清路,过东门,到行政主楼,空气连带着静雅起来。清晨的日头穿过道路两侧的参天大树,斑驳地点缀着路面。过了行政楼向左,视野开阔起来,倏尔是肃穆的教学楼;倏尔是仪态万千的艺术馆,圆的圈,红的墙,恬静又不失时尚。笔直的清华路上,学子们的自行车一阵阵从身边走过,可以感受到每个人的心里有个清晰的方向,吱吱呀呀的脚踏车声倒是十分从容,那种笃定让我自觉形秽,一时竟忘了方位。转念一想,何必弄清楚呢?走到哪里是哪里,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初秋的北京城,太阳不算毒辣,走走又停停。
近于晌午,终至清华西,前方有些许年轻人在清华园门前留影,那灰白相间的石门,总是惹人多看几眼。过清华园,两百米的前方竟是大片开阔青葱的绿地,两边围了一株株优雅的法国梧桐,梧桐树叶儿还泛着暮夏的绿光,生机勃勃的样子。四周乃是清华最富有历史意义的建筑群,清华学堂、旧水利馆、旧土木馆、同方部、文西楼、大礼堂等。许是这些西式洋建筑被染上百年岁月的风雨,一砖一瓦都带着清华的个性与自豪感,既清丽又沧桑。新闻传播学院更是一股老旧风情,迎面的红墙像是裹了块绿衣,爬藤一直交错纠缠至尖顶,露出秀气的门面来;踱几步,便是错落有致的小花园,红的、紫的、绿的,高的和矮的,尖的和圆的,小鸟落在树枝上仿佛也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意境绵绵。
再往西,蓝透了的天空下是一片诗情画意的池塘,朱自清的《荷塘月色》猛地袭来,不禁加快脚步,暗自窃喜。荷塘不大不小,曲曲折折,身后有蜿蜒的假山,蓊蓊郁郁,幽幽静静。池塘周围是干净无序的石阶,一株株垂柳像是待嫁的姑娘,笑意盈盈地对着满池的莲叶羞答答地低垂着脑袋;更有把袅娜的身子伸入荷水之上的,清风徐来,荷叶田田,俏皮又诗意。歪坐一隅,发发呆,时间也被拉长了。《西洲曲》里有云:“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读来便觉这荷塘似有几分江南的风流了。
怀念那个大师云集的年代,总是能在清华找到他们存留的透明思想、掷地神韵。他,王国维,溥仪的老师,黑黑瘦瘦,却是近代中国第一个提出“美育”的人,甲骨文研究的开山鼻祖,陈寅恪评价其“几若无崖岸之望,辙迹可寻”;梁启超,学界泰斗,维新派领袖,饮冰室主人,那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已为清华铸造了一批批君子;赵元任,34岁就毕业哈佛,才华超群,跨界大咖,精通多国语言、方言音韵无一不通,被称为“汉语言之父”;陈寅恪,留洋十几载,从不为虚名,只为求职而读书,学问广博精深至“出神入化”的境界。这四位国学大师浇灌着年轻的清华,滋养着一代代的清华人。而今的清华,虽在改革与守旧并行的道路上踽踽独行,难以找寻大师的背影,但我仍羡慕着这些学子们能走进这样一个思想自由、精神独立的象牙塔。
吾爱清华始于史,陷于景,止于人。走一遭,已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