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二三事之离愁别样浓

图片发自简书App


多年前,我离开生我养我的黑土地来到了关内的海滨城市青岛!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沿途的绿树花草都给了我别样的烂漫,波澜壮阔的大海,更是给了我无限的遐想。

于是我的梦乘着蓝色的翅膀,一直飞到遥远的海对岸……

我在陌生的城市安了家,陌生的人,陌生的工作,陌生的一切。我曾惶恐过,我曾焦躁过,唯有与父母通电话,听着熟悉温热的言语,才能减少我心里的失落感。

两年后,父母也来到了青岛,我终于有了‘家’的感觉!我不再孤单,不再惶恐不安。

繁华的街道上,有我们一起步行去购物的脚印。公园巷道的樱花树下,有我们一起游玩的笑声。那时候我总是在想,人生若如此平常,也非不是一件美事!

妈妈身体不好,经常会有各种病痛折磨着她。每次深夜,她被疼痛侵袭无法入睡,为了不吵到我们休息,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客厅里一坐就是一晚上。

当我早上发现一夜未睡,面容憔悴的妈妈,窝在沙发里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我不能替她分担痛苦,就连帮她找到医治的办法都很难。

带着她各种医院诊治,妈妈看着我东奔西走又怕我花钱,总是念叨着不如死了好,我的心比刀绞的还痛。

我知道她是不想给我增添负担,然而我小时候也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打我能记事起就一直喝着中药,那个时候妈妈从来未想过放弃我。

如今,我能有机会照顾他们,我觉得我是幸福的,辛苦跟钱根本不值得一提。

父母就是这样,总是替孩子想很多,却忽略了自己。当我看着他们被病痛折磨的体无完肤,却无能为力,那种失落跟焦灼时时刻刻让我深深的自责。

随着年纪的增大,孩子相继离家在外,留下年迈的父母,他们牵挂没有因为我们已经长大成家而减少,相反又增添了些许的思念。

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两年后,在我正处在生活最艰难的时期,爸爸妈妈因为种种原因要返回家乡,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因为就在他们决定要离开青岛之前,丈夫被公司指派到沈阳驻扎办事处三年!

面对一个偌大的城市,只剩下孤单我的跟年幼的孩子,我再次陷入焦作不安中。

忙碌的工作,年幼无人照顾的孩子,拮据的生活,父母的归期,纷纷撕扯着我的心。一度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无家的孩子。

终于那个日子还是来了!父母定好车票准备启程,我请了半天假去送他们。我到家里的时候,妈妈正在收拾碗筷,地面上已经放好打好包的两大包衣物。

爸爸坐在床沿上,深深的埋下头,双手交叉抱着手臂,看着自己的脚下发呆,什么也没说。屋子里已经收拾的妥当,妈妈把最后的东西都整理完,四处环视。

等妈妈收拾完坐下来的时候,我依稀可以看见她的鬓角又增添了几缕白发,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很多。

我知道她不看我,是因为她怕不舍。我也不忍去看他们的脸,因为我害怕,害怕看见他们眼中的牵挂。我怕触动了我最脆弱的神经,我怕徒增他们更多的担忧。

有些话不必说,但是我们都懂。

“一会儿我送你们去车站!”我故作冷静的说。爸爸微微仰起头,依旧没有看我。

“不用,你上班吧,我们自己能走!”我的喉咙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爸爸继续说道:“你送我们走了,你得自己回来,看着你一个人回来,心里会难受!”

爸爸低沉的嗓音,默默的看着脚尖,妈妈则把视线投向别处,我们谁也没有注视谁的眼睛,一阵沉默,爸爸催促我回去上班。

我又坐了好久,心里早已经泪流成河,缓缓起身,轻轻嗯了一身,转身就走。下了楼,我对着送我到楼道的父母叮嘱了一句,

“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爸爸在后面喊,“别担心,到家就通知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看着他们苍老的身影,我看着他们不舍的眼神,我看着冷风吹着他们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我看着曾经健朗的身躯在我眼里变得佝偻,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掉头就走。

是的,我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回头再去多看他们一眼,因为我的泪水已经决堤,因为我的喉咙已经哽咽。

爸爸后面的话,已经被风吹得模糊,我的耳边除了风声只剩下我喉咙里的哽咽声。我想他们也不忍心再多看我一眼吧?

我明白爸爸为什么不让我去送站,他怕走的是两个人,留下的却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个我!

我能读懂爸爸深埋下的脸上,布满的不光是千沟万壑的皱纹,还有他对我的牵挂。我能看到妈妈投向别处的视线,那一束光芒里,不仅映衬着她爬满血丝的眼神,还有她内心里的不忍。

我不回头,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已经满脸的泪水,我不能给他们更多,也不希望让他们带走的更多!就让他们以为我很坚强,就让他们觉得我已经长大,就让他们少一丝对我的牵挂吧!

我不知道时间都去哪了,在我还没准备好长大的时候,父母已经老了。在他们回家乡之后,每次电话里的嘘寒问暖,都让我禁不住一阵热泪盈眶。

我没有在他们身边尽孝,却总让他们牵肠挂肚。就连妈妈做手术我也未能赶回家里,当躺在病房里的妈妈接到我的电话的时候,口口声声说的是不用我担心,她很好没事的,反而一直在叮嘱我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于是那个夜晚我独自灌醉,泪流满面。

那一份亲情,那一份爱,沉甸甸地落在我的枕畔,那样的炙热,那样的清澈。我不能给予他们更多,却从他们那里带走了很多。无论我走到哪里,无论我年过几旬,我始终都舍弃不了那一份陪在我心底的眷恋。

飞驰的车轮载走了我的父母,也载走了我的思念。每每打电话询问父母的身体状况,老人家总是重复着那句话,

“我们很好,你不用担心,你身体不好自己要多照顾自己!”

每每此时,我的喉咙就开始哽咽,急急挂断电话。这些朴实无华,简单炽热的话,触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有人说,儿在千里母担忧,而我说,母在千里儿也挂怀!我只能把心里的思念,写在风里,让它吹向家乡,捎去我对父母的祝福!

我只能把惦念告诉鸟儿,待它飞回北方,替我看一眼花甲之年的双亲!我只能把我满心的乡愁,丢进大海,让蓝色的波涛吞噬我脆弱的情感!

倘若浪花能读懂我此刻的心情,就让它翻滚着流向远方,直到那片熟悉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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