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王座 (二)

1

一夜过去,一轮朝日从东边蓬勃的升起,金灿灿的光芒播洒在这万顷草原之上。吉日格勒节如火如荼的开展着,箭垛插下,高高的舞台搭了起来,挂上喜庆的旗。所有的父母都在欢快的忙活着,一群老一辈的人也坐在毡帐门帘之外看着儿孙辈忙碌,来凑凑这节日的热闹。

少年牵着自己的良驹,向同伴吹嘘着自己的技艺,为了心爱的女孩准备在赛马中一展身手。少女穿戴上母亲精心编织的漂亮衣服,手上亮晶晶的项链与手环在太阳下耀耀生辉,和身旁的漂亮女伴叽叽喳喳的议论着钦慕的男人那雄健的体魄。有情人相约在节日中互唱情歌,暗中思念的人也可以在节目上大大方方的一吐爱意。

乌日珠与哈达兄妹俩清晨洗把脸,措手不及的看着这骤然热闹起来的世界。

”哈达,乌日珠,快些过来帮忙把这木杆杵好。”一个长相宽厚的大叔喊了一声,哈达与妹妹应了一声,便过来共同把那飘扬的狼啸月旗帜的木杆用力杵进土里。

哈达父亲所率的部族只是一个不到二千人的小部族。是呼拉尔草原王族乞颜古氏族的小分支。部族虽小,但人与人之间倒显得亲密些,阶级也没那么严。乌日珠极讨人喜欢,上一辈与同辈的人都喜欢她的紧,是部族的明珠。哈达虽说人缘也算不错,但提起他的怪病,总是一声叹息。

“珠玛什么时候找个郎君。这可有不少的年青小伙子可向我打听过你。”那大叔笑呵呵的说道。

哈日珠听完话,嘟起嘴巴:“赖利海叔叔就别打趣我啦。我先和哥哥去玩了。”

“附近几个部族都过来了呢?这里已经好久没那么热闹了。”乌日珠看着那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睛瞟来瞟去,找寻着吃与玩乐的事物。

“那我的妹妹还不快去看看,说不得就有哪位青年才俊能入了妹妹的法眼呢。”

“哥,你再说这种胡话。我才十四。”哈达看着自己得妹妹双颊生霞,大概是因羞生怒,便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哈达用手招架住,继续说道:“小时同玩的塔娜也已经办婚一年了。”见自己的妹妹眉毛想刀刃般竖立起来,哈达连忙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怕了你了。”

乌日珠这才肯罢手,言道:“哥,你还是给自己物色个吧,爸妈都等着呢。”

“不急,不急。”哈达想了想,在乌日珠耳边又细声问道:“我觉得前些日那人不错。好像叫是阿穆尔·图布。”乌日珠转身欲打,却发现哈达跑向人群中。乌日珠气不过的追了过去。

“珠玛。”路上有人叫她,她扭头看了下,一帮熟稔的同辈旁边那个最不想见的人映入眼帘,她回头,追的更加紧了些。

2

哈达跑到外面清静的草地上,立在小山坡的坡顶,远处人群此时看起来就像木偶戏中任人摆布的木偶般动作,在这广袤的土地奔来跑去。他喜欢这天地广阔,人烟渺渺的感觉,常常独自一人夜晚在外闲思。远处自家妹妹正向这跑来,想象她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他不由得有些乐了。

他偏了下头,原来在不远处微斜的草坡上,有一人坐在那里,跑来时却也没注意到。是昨日见到的那个一直低头不知面目的斗篷人,现在静坐着。背着一柄大剑,前面衬着人群涌动,这身影就这么萧萧瑟瑟的吹着风。远处一阵狂风把斗篷吹开,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罩帽飞起,随之泼洒出的是瀑布的长发,露出的侧脸白净,像是深闺小姐的肌肤。原来是个女子。哈达想着。

“我家哥哥怎么这副色相,是看人家姑娘看呆了吗?”乌日珠推了推哈达,哈达一时没注意,便瘫倒在地上。

哈达笑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呆住。

“这姐姐似乎是昨日父亲的客人,怎么会自己独自在这。”乌日珠这般嘀咕完便小跳着来到斗篷女身后。

”乌日珠在旁边压着青青的草坐下:“姐姐怎么独自一人在这。”,这女子闻话抬起头来。

哈达有些惊奇,这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面孔分外苍白,连那淡红色的唇在脸上都红的分外鲜艳。平心而论,这女子眉目清秀,肤色雪白,让人多了几分怜意。右侧脸上一条黑色蛇纹却破坏了这份娇弱的美感。

斗篷女眼眸黑白分明,眉毛轻皱,哈达觉得她看向自己的时候分明有着戒备。然而奇怪的是,她看到乌日珠,眼神却变的柔和:“随意看看罢了。”

“敢问姑娘芳名?”哈达笑着问道。

“白菖蒲。”出口语气淡漠。

哈达摸了摸鼻子,却想不明白为何对他妹妹与自己差距这般大。

“白姐姐,这是我的哥哥——哈达·乞颜古。我是乌日珠。姐姐,那歧舒爷爷是你的亲人吗?”乌日珠向内挪了挪,眼睛扑闪扑闪,有着好奇。

“不是的。他是我的师傅。”白菖蒲无比郑重,透出崇敬之情。

”原来是这样,那姐姐能帮我看相吗?看我何时能遇我命中之人。”乌日珠瞪大眼睛看着白菖蒲,她想起那个卦师说她十五之前必遇命定之人,此时问出带着几分小女儿的情思。

“说不得是个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的人。”哈达略有些揶揄心思,但刚说完,脚上便被狠狠踩上了一脚,忍住到了耳边的痛呼。

白菖蒲摇了摇头,神色落寞:“师傅的观星之术可测人命运,我太笨了,学不会。至于世上言看相可观运道,尽是骗人之术。师傅说过观相只得识人,知其是龙是虫,然不得其命也。星辰观人之命运,地脉观国之大势。这些都是聪明人学得,我愚笨,只能学笨人得武艺。”

"哦。”乌日珠轻应一声,并没记挂在心上。

“这世上真有命运这回事吗?看这天上的星星便能看穿人的一生。就像神话一般。”哈达抬头看着无云无星的晴空感叹道。

大概乌日珠的原因,白菖蒲听到这句感叹:“天上千万星,对应地上千万人。但没人可以真正万无一失算准周天星辰轨迹。愈是闪耀之人,愈是难测。公子...”

白菖蒲说到这里,她面上为难,终究停住了。她眼睛看他,包含深意,欲言又止,再无后文...哈达正想问所说为何。但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禁怔住了。两人天差地别,但看了一眼哈达在没问下去,目光一触便分开了,仿佛被人推开心中的门。

“我们在这聊,太没意思。不如去节日里玩吧。乌日珠看着两人对视一眼,就沉默。觉得无聊,便站起来,拉起白菖蒲与自家哥哥向聚会中奔去。

三人在人群中穿梭,大多时候总是乌日珠见到什么有趣的玩意或者想吃的小吃便兴冲冲跑过去,第一次她掏掏腰包,发现没有带上钱币,嬉笑的看着哈达。之后便是乌日珠每次拿来吃食,哈达将铜币交予商人。乌日珠钟情那些从中原带来的糕点与甜品,她尤爱那糖水滴滴淌下画出鸟雀龙虎的糖画,在手艺人手中橘黄的糖水来回浇铸成栩栩如生的画,让人不忍下口。当然对于他的妹妹来说,吃的是极快的。

千牛锻饼,牛肉片像鱼鳞一片片裹在面团中用擀杖敲打滚动,将牛肉的筋络打碎,再放油锅煎至金黄。牛肉的香味分布在整张面饼上,令人垂涎,这是草原的美食。白菖蒲咬了一口,大概有些快了,结果被烫到了嘴。三人相视,笑出了声。但哈达看到白菖蒲笑了只一小会儿,便收敛了,低头吃那饼。不知为何,哈达总觉得她像是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墙内。

“看那里正要射箭。姐姐去看下,听说这次箭靶设的有五百米远,嘿嘿。说不得有射不到靶上的好戏。 ”乌日珠手指前方。吉日格勒节三大赛,分别为马术,箭术,角抵。每赛必有人摘得桂冠。那是难得的荣耀,少年会得到奖品,可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说出倾慕的妙人儿。这就是最好的彩礼。

当然女子也是可以参赛的,不乏有力压群雄的草原巾帼。

周围满是羊膻味与青草味混合的气味,哈达护着乌日珠很费力的跟上白菖蒲的脚步。奇怪的是,白菖蒲在这人潮中却像鱼在水中游一般轻松。这就是习武者吗?

哈达费了一点时间,终于挤到了最前头,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前面开阔的一片空地被开辟了出来,五百米外放着三个箭垛,前面哈达认识的罗拔叔正在指挥着人搬运箭矢。

“今天拔得头筹的人将会的得到一千元宝。”在上面主持射箭比赛的罗拔叔说道,“还有大部首呼和赤那赏赐的白玉雕幼崽。大家应该都知道白玉雕的神俊。好了,接下来想要参赛的便去拿弓,三箭为止。那些没有自信的小伙便莫要来见笑了。”

说完周围围观的人一阵哄笑,有三三两两结伴的便都想推同伴出去,也有吹牛吹了好一会儿,此时便怂了的,却也有些抱着运气或者对自己有实力的便上前选弓,这靶子有五百米,能通过斜射射到靶上已能称作好手。以力量控制准确度的弓手多选强弓,靠经验与技巧的便更喜爱力度稍弱的弓。

比赛已经开始了,周围的人有欢呼有嘘声,但乌日珠却在看那白玉雕。白玉雕羽毛洁白如雪,头顶有一块羽毛看起来就像玉石光滑丰润,在大地上向天空看去,白玉雕就像宝石一般闪耀夺目,白玉雕性情凶猛,但一旦驯服便异常忠诚,是名贵的雕,被草原的人所喜。此时笼中那白玉雕仅仅巴掌大小,在不住的啼鸣着,十分惹人喜爱。

看到前面笼子中的白玉雕幼崽可爱的样子,乌日珠双眼冒光,而后又闷闷不乐的说道:“父亲明明知道我一直想要这鹰的。”

“小时候给你的玩的宠物没一个落了个好下场。”

“这鹰妹妹我可是要了。”乌日珠对哈达顽皮一笑,兴冲冲的走上前去。

“罗拔叔叔,帮珠玛挑一下好弓呗。”乌日珠拍了正在报环数的罗拔的肩膀一下。

“是珠玛啊。”罗拔摸了摸乌日珠的头,甚是开怀。随即领她走到弓架上,拿起一把弓放在乌日珠面前“二钧长弓,紫衫木为胎,是最适合你的弓了。小珠玛赢了也要请你叔喝酒哦。”罗拔两撇粗壮的胡子随着他的大笑抖动着。

“才不请呢,叔你个酒桶还不把我钱喝光。”乌日珠嬉笑一声,跳到划分的射箭的台上,却不想台上已有一个熟人,并且是她不想见到的人。

前面那个叫阿穆尔的青年最近这几月带着一个老仆来到这片牧场的,马琴拉得好,加之外貌出众,性格豪放,许多未出嫁的姑娘红着脸偷偷的议论着他,他也曾想亲近自己。但不知为何乌日珠见到他总有些心烦,连带着刚才想赢白玉鹰的兴趣也少了许多。她转头看向周围的人群,果然看到从其他赛场与舞台涌来了许多女子。

“珠玛,你想要那白玉雕。我便替你取来可好。”阿穆尔俊朗的脸上露出阳光的笑容。

“我自己取。”乌日珠冷着脸,吐话似是冲撞一般。

但这并没有浇灭阿穆尔的热情,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朝远远的箭靶上望去。周围的人在过去几个月明晓了这个游历的浪人悠扬的歌喉,却不知道他在骑射上的技艺,屏住呼吸看着阿穆尔手中的箭。

阿穆尔松开手中的弦,羽箭破开空气斜射向箭靶。

一箭 环六 周围的簇拥过来的妙龄少女发出雀儿般悦耳的嬉笑声,不少汉子也开始叫好,草原人从来只佩服最勇武精悍的男子。前面几人环四已经是最好的成绩,甚至有人连箭靶都未射到,毕竟五百米远,对于一个久经训练的弓手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乌日珠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这么不喜欢阿穆尔,因为阿穆尔有着所有人的欣赏,而自己的哥哥,自己认为很优秀的哥哥,却总是会被人提起他惧兵,语气中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明明哥哥他弹的琴拉得胡也很好,学识丰富,但却因为这个病始终得不到认可。

———“大部首的孩子连刀都不敢拿。”

———“胆小鬼。连只兔子都不敢杀。”

———小时候那些讥讽像翻涌的潮水冲击着耳朵。

环七 环六。阿穆尔连发两箭。众人用崇敬的眼神看着年少便射艺精湛的阿穆尔,有父母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将自己的子女嫁给他,四周的姑娘们一颗芳心怕是已经给了一半,同辈的小伙子上来热络的搂住阿穆尔的肩膀,使坏的在阿穆尔与乌日珠之间游移。阿穆尔面带微笑的走向乌日珠。

乌日珠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哥哥,看到了一张鼓励的笑脸。她回过头,推开了凑上来的阿穆尔,周围人发出了一阵哄笑声,一个是少年豪杰,一个是部族的掌上明珠,人们总是偏爱这种故事。

乌日珠心中厌烦,想起当初哥哥捧书,自己练箭的少时时光。

“珠玛,右手以食指、中指及无名指的第一指关节扣弦,食指置於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於箭尾下方,食指和中指不要夹箭。”

十岁的哥哥躺在低低的草坡上教着她射箭,脸上带着浅浅温暖的笑。阳光一点点挤出白洁的云,在地面上照射出斑驳陆离的光斑。

“摒除杂念,心神一线。”仿佛哥哥在耳边喝道。

乌日珠上箭拉弦,紧抿着嘴聚精会神的看向那遥远渺小的环心。自己的弓术是兄长教的,一定要赢过阿穆尔。胜过所有人。

3

“乱红并不想落了这流水中。不过这小郎君可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从赛马场走过来的歧舒看到台上那闹剧,不着痕得细瞧了那阿穆尔几眼,对着呼和赤那笑着说道。

“小辈的事情便让他们自己去忙吧。”呼和赤那,这位儒雅的草原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挂起笑意。

“你倒是宽心。”

“当初我在帝王之家,为利益而结姻,能得阿环举案齐眉是我之幸。如今...”歧舒看到了呼和赤那的眼帘垂下盖住了沧澜人独有的碧蓝瞳孔,歧舒明白他不想让人知道想起亡妻的悲痛,呼和赤那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虽说身无富贵,但能让我女儿痛痛快快的相爱,未尝不是幸运呢。”

乌日珠没有射出超越阿穆尔的环数,这其实是她心中想为哥哥胜过阿穆尔,有些疲惫下了场,落寞的站在哈达身边。

“不就是一只鹰吗?我为你捉去。”哈达搂住乌日珠,对着她妹妹笑笑,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勉强自己,想要什么都比其他人强。

乌日珠本来有些苦楚,此时一听这话,乐了说:“哥哥就不要说这大话,这小鹰若是被人捉走,他的父母必会跟随将小鹰,所以要杀得有七八岁孩子大的巨鹰。哥哥还是省了吧。”

“我去吧。说到射箭,我倒是有几分把握。”白菖蒲轻抚乌日珠后背后走向前去。

见那么一个面色苍白皮肤细腻的中原女子要上来射箭,周围围着的草原牧民便有些躁动起来。

不过这草原大会并没有阻挡外族人的道理,罗拔下来向哈达询问白菖蒲的身份。

“父亲的客人,中原的武士,她怕是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哈达无意间看到白菖蒲手上的老茧,虽说年轻,但他却无来由的相信她的实力。

“请大家迎接中原来的武士,也是我们大部首的客人——白小姐。既然是大部首的客人,自然不会是易与之辈,我们草原的汉子可不要丢了大部首呼和赤那的脸。”罗拔再次上台,用铜锣得声音说道。众人安静了下来,期待的看中原病殃殃瘦削的中原女子究竟会取得令人惊讶的成绩。

在下面同样在看射箭的歧舒看到白菖蒲上场,他脸上泛起惊异的神情,大笑着说:“看来呼和赤那部首的白玉鹰要落入我这徒弟之手了。”

呼和赤那装作怀疑的说道:“这女娃这般小,不过二八年华,能在这一道胜过我如此多大好男儿?”

“那就让大部首拭目以待吧。这区区五百米的靶,我这徒弟可是不放在眼里。不如我们赌上一赌。”歧舒大笑着说。

呼和赤那听这豪言,却是心中一颤。

场上白菖蒲终于来到到了最后,眼睛紧盯着一张漆黑如墨,在阳光照射下泛起金属光泽的弓。这是一张铁弓,是大部首从五方之都带来这小部族的宝物。白菖蒲抓起这柄弓,欣喜的反复把玩,就像小孩子看到了喜爱的玩具一般。

“大部首。”众人齐齐让开,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既然白姑娘喜欢,那便送与白姑娘好了,只是我们部族的一点心意。”

这弓声名赫赫,是以陨铁铸就,弓弦传闻中是苍龙之脊筋,珍贵无比。罗拔还想上来劝一下,但被呼和赤那制止了。

白菖蒲看向自己的师傅。看到歧舒点头之后:“谢谢大部首。”拿起箭筒。走向射箭的位置,随着她的步子,一股强大的气势压向观看的人们,普通的牧民只是觉得这个女子和原来不一样了,有股摄人的气势,冷冽如寒月,让人畏服。

拉开这柄弓需要一石之力,所以虽然是宝弓,但是在五方城也没有几个人拉开。但这柄陨铁龙啸弓被这个娇弱的女子拉开,发出让人牙酸的轰鸣声。在这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下来,连时间都慢了下来,就像暴风雨来临前让人得以拼命踹息的平静。

乌日珠和哈达看向台上的白菖蒲,不敢相信这远古巨兽一样的气势是沉默的白菖蒲所拥有的。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山峰让人仰望,高不见顶。

“三公子,看来你是摘不得桂冠了。”一个穿戴整洁的老人从满身羊骚味的牧民中出来,来到阿穆尔身边,低声说道。

“这女孩怎么会有这般力量与气势?可她身上有杀伐之气,如此小便积攒了如此多。”他又看向那被众人簇拥的老人,“那与我叔叔交谈得是不是面见我父王的歧舒。”阿穆尔此时眼中精光闪烁,全然不像刚才那阳光全无心计的模样。

“正如三公子所言,是岐舒。我们出来的有些久了。是不是该回五方了?”

“恩,出来一月多是可以回去了。不过又有什么该不该的呢。在那城里,又有谁在乎我呢?”阿穆尔一笑,“走吧,高下已判,没想到出来一趟,能和如此年轻的强者同台竞技,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老人笑道,“其实说不得这女子箭法奇烂。”

“哪会有如此无聊之辈。”阿穆尔笑了出来,对老人说道,“牵马,走吧。”

“阿穆尔。还没结束呢?”同行的几个年青伙伴发现他要回去,便连忙叫住他。

“我已经输了,跟高娃,桑浫说,她们很美丽。我这般注定命运多舛的人,却配不上她们。”阿穆尔面上笑意灿烂,却像隔着一层恼人的珠帘,那几人竟不知怎么回话来。

周围人都开始欢呼起来。他们急忙回头看,等到再次转身去追那阿穆尔,他却已然消失。此时他们几个回想起阿穆尔,却是只认得他相貌,其余一概不知。

白菖蒲松开手,箭矢像一只疾行的鹰,几乎捕捉不到轨迹,空留尖锐的唳声回荡。白菖蒲面色不改,几乎不加踹息的连射三箭。射完后,身上的气势骤然收敛,回复到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女孩,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那股敬畏的。

“三个十环。”远处看守箭靶的人骑马疾驰而来,他气喘吁吁,不是为这五百米的马程,而是他目光看到箭射中十环并穿靶而过,一连三箭。他下马走到呼和赤那三人面前,激动的回报。

一辈子没有离开这片牧场的普通人震惊了,听到三个十环便开始欢呼,为胜利者的出色表现讴歌,这是传说中的神射,三箭三环尽是完美中央,箭不离心。

白菖蒲捧着自己的战利品白玉鹰径直走向乌日珠两人,人们纷纷退散,为白菖蒲让开一条道,白菖蒲听着喧嚷的欢呼,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被如此多的目光看到。

乌日珠呆呆看着白菖蒲将白玉鹰双手托出,这时近距离观看,小鹰只是一个巴掌大,羽翼尚未丰满,就像拔了毛的鸡。很难想象长大后能生擒虎豹的鹰,小时竟然长成这般。乌日珠噗嗤一笑,之前的抑郁一扫而空。

“白姐姐,这是你赢来的东西就不必给我了,来!我教你如何养这小鹰。嘻,现在应该叫做小鸡更为合适。”乌日珠拉起白菖蒲的手,欢快的往人潮外跑。哈达便也苦笑的跟上。

“这优胜者都跑了,这连心藤可怎么办。”罗拔苦恼的说。射箭,赛马等比赛的优胜者都可以在赛台上对喜欢的姑娘或青年示爱,若是对方娇羞的同意,众人便用连心藤他们捆在一起,洒上鲜花和马奶,这是草原上最神圣的婚礼,是整个部族和美人的祝福,但今年情况有些不一样。

“看来这白玉鹰可不好拿哦。说不得要将我的女侍留下。哈哈。”歧舒爽朗的笑。

“我们这庙可太小了,供不起真菩萨。”呼和赤那摆摆手说道。此等神箭,五百米射人头颅。况且从歧舒的话语中,她并不止这点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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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九华衡制:铢、两、斤、钧、石。1石=4钧,1钧=30斤,1斤=16两,1两=24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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