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社会的一切现象,都是在空性之上的映射,人有神性(理性),亦有兽性(本能),欲望是人根本属性,事实上,这也是一切生命的根本属性。在自然属性中,人性本无善恶之分,人生而如一张白纸;在社会属性中,人性会因环境的变化、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改变,而在不同的情境下,善恶表现也会有所不同。
从心理学角度讲,人有两个本能:生的本能与死的本能。本能,即本性是支配人行为最强大、最根本的原动力。生的本能表现为善良、慈爱、宽容等积极光明的行为。死的本能则表现为杀戮、贪婪、自毁等邪恶极端的行为。
人性这个词太大了,它充斥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从老实人王宝强离婚案到罗一笑营销捐款案,都透入我们对人性深深的无力和无奈。
既然说人性就先说说自己的故事:
二十几年前,我三岁左右。当时我和一群小伙伴在一户无人居住的家中玩耍,附近人烟稀少只有房屋几舍。我清楚记得,那无人住户院内有一口深井,没有井盖井口窄小,直径应该在30到40厘米左右。
我那时人小,并不知好坏善恶,只要好玩,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在摇水井边寻得一块香皂,当时玩心大动把它拿在手里围着井口画了一圈,井口的边上不用多加赘述,想必各位也能猜到,滑不溜秋。
几名小伙伴没有见我动作还在屋中闹腾,我笑眯眯的把她们叫出来说比赛玩闭眼倒走,看谁倒走十步离井口最近。
这个游戏的关键在于;第一、我们不能睁眼看后面。第二,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掉入井中,如果小步后退又易输。我们比的是胆量,玩的是刺激。小孩子玩游戏从来不在意后果,只在意孰强孰弱。
我因为知道井边涂有香皂,所以后退时步子迈的很小,几名小伙伴虽然大步后退但始终离井口有一两步距离,虽说如此但他们依旧赢我。
看我老是输,其中一个小伙伴说;“小道,你胆子太小了,把我们叫出来玩,你自己又不敢玩,步子迈那么小,你应该是怕掉到井里去吧?”说完几名小伙伴放声大笑。
刺耳的笑声令我恼羞脸红,心中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直灌头顶把我最后一丝理智烧毁,涂满香皂滑溜的井口早已被我抛之脑后扔到九霄云外。我大声说,你们别怂,看这局谁离井口最近,谁的胆子最大?
我对准井口转过幼小的身子闭着眼大步后退,我当时就想怎么赢怎么取笑他们,结果没算步数,不出意料,我直直跌落井中。唯一庆幸的是我虽是倒着走但没有头倒着进,而是脚先着水。
井内冰冷刺骨的凉水一遍又一遍的向我身上和头顶袭来,它们如附骨之疽紧紧包裹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想要吞噬我,它们是如此无情那般饥渴,我的双手疯狂拍打着水面想要抓住点什么,但却只有长满青苔无处着力滑溜的墙壁,小腿无力又用力的胡乱踩蹬着想要破水而出,但没卵用。
我想大声呼救,但冰冷的井水死命勒紧我的脖子钻进我的咽喉,我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脑袋发涨意识渐渐模糊,就在这紧危关头,我忽然听到井上方传来焦急的呼喊声,“小道、小道……”
那声音太熟悉了,是外婆,是那疼我爱我的外婆,我的双脚猛然发力,一下把头颅伸出水面,“外婆,我在这……”
紧接着听到一声“哎呼”,随后外婆大喊救人了救人了;不一会,脚步声密集,随即一个根细长的晒衣竹竿延着井边下来,外婆在上面大喊,“小道,抓紧竹子别放……”
对,我是幸运的,我获救了。上来时我没有哭闹,因为已经吓的不知道哭了。外婆找附近人借了一个澡盆,用温水给我洗澡,大人围着我笑道;“娃儿,下面的水好喝吧!”那一刻我才放声大哭。
2016年六月份也就是今年,我的外婆过世了是脑溢血。得病当天,就被送往急救室,在医院抢救住了八天,医生主任摇头叹息让家人准备后事。第八天晚上外婆醒来,只有右手能动,她伸出干瘦粗糙的手握住我的手无力的说,“让我回家吧,这里空气不好,我想回去……”
早上我们把她接回了家,外婆有洁癖她不喜身上的味道,回去后一直说“快给我个洗澡,洗个澡……”
她满头白发气息微弱闭眼躺在床上,我心中难受却哭不出来。在外面几年我对她的感情越发淡漠,觉得亲人一直在我们身边血脉相连感情不会变淡,等到她死去的那一刻才发现,时间是带有消除情感和记忆属性的,我发现我冷漠的连亲人的离去都不会掉泪,这一点令我恐惧。
我落难时朋友兄弟离我而去,家人却说在外面累了就回来歇歇。
外婆养育我照顾我,待我好。好吃好喝的留给我,什么都想着我。
早上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她六点起床,腿脚不方便的她去给我买早餐。我玩游戏,她手脚不利索的给我做饭。晚上和朋友外出喝酒,她撑着孱弱老迈的身躯默默的等我回来,她帮我洗衣刷鞋,她帮我叠衣盖被,可是等她死去的那一刻,我除了沉默连眼泪都没舍得给她一滴……
苏格拉底曾说: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我一无所知。
而我唯一所知的是,我丢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