渥夏,凌晨是一把匕首。
1:20:23,他突然掀开被子醒过来,比白天清醒;
1:25:26,他环顾四周,乌云密布,脑海里发生了堵车;
1:50:17,情况开始变化,墨色的云团已经开始转移,有人在喊;
1:55:46,窗帘倾斜下来,鱼缸被打翻,刮起大风;
2:10:39,开始了;
2:35:15,它们又来了,风向偏北,一片雨云被风吹到他头顶上方,正在下个不停;
3:10:30,逃出雨云魔爪,局势有明朗化趋势;
3:30:00,雨停,东北方向能见度尚可。
他打开电视,电视是崭新的。没有遥控,只有一个频道。里面的人物图像全是清一色的灰色,说话像在单调地重复,这个节目没有开头结束。他想关掉,却发现关闭的按钮消失了,音量也突然变大,喧哗和浮躁,一成不变。
他尽量离开电视,开始打量这所房子。仔仔细细地看了每一处,尽管一直住在这里。却不敢相信,墙壁,橱窗,房间,浴室,桌子,餐具,一点没变。无论在白天黑夜,都是灰的,那种灰不是镀上去的,不可打磨剔除。正如一件睡衣的质地,柔软舒适但没有弹性,根本无法拉伸,就像一块方方正正厚重的布,裹在身上透不过气。这样的衣服,他有一百件,每件都一模一样。
到了七点,太阳该出来了天空还是没有起色。
天是不会亮了,他说,楼上传来手风琴和钢琴的声音,好像由八只手弹出来的音乐,电梯门突然重重地关上了,从一面墙壁里传出尖锐的笑声。沙发变成了一只痛苦痉挛的可怕怪物,地板开始一块块往上翻。“够了!”他拿手指着对面,对面的墙体倒下来,他昏过去。
黑暗中,他觉得右手有些异样,抹掉额上灰色光滑的血迹,他惊奇地发现手心开始变皱,像一张卡纸。然后,手臂也开始变,渐渐的,他感觉身体变轻了,头脑也干干的,失去知觉了。
“我不是一个纸人!”他从床上翻起,赶忙看右手,没有变。
滴滴滴,七点整。
电视自己开了,还是那个频道,他换上新的一样的衣服,看着窗外毫不见起色但嘈杂的天空。没有声音,家具会动会说话那是幻想吗?这种生活过多久了。还不如来个像梦中的样子。他想,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天是不会亮了,他拿起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