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气息，总是带给人希望的味道。
——题记
一
那一年，我还是个小学生。很多事情其实都已经记不清了，只隐约还记得当时的天气很好，空气中微微有着春天的甜香。
每天我的任务很简单，早上睁开眼，背上画夹，去学画画，就是一天。
路不远，是那种破旧的水泥路，石墨的颜色，有着小块颗粒质感的路。
你要看吗？我可以画给你看。我笑得眉眼弯弯，彷佛脸上可以有阳光透出来。
二
路边上的花花草草都冒出了嫩芽。
什么？你问我开花了没？
啊，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应该没有开花吧。我很喜欢吃一种花的花蜜，红色的一串的那种喇叭形的花，摘下来，含在嘴里甜甜的，像蜜糖一样。
还有一种略大一点儿的黄色的花，也是喇叭形的，比红色的大一些，那个更甜，但也更少见。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吃到那两种花呢。
早上总会有些露水。我很不喜欢那些露水，也不喜欢像轻纱一样绕在远处山腰上的晨雾。它们总会让我觉得身上粘粘的，衣服潮潮的。
太阳又很大，温度又很高。又热又冷又粘，我皱着眉头回想。
三
学画画的地方大概有四条街那么远，去那里都是下坡路，每天飞奔的感觉特别好。
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不这么想了。大概是因为老了，不喜欢跑步了吧。
画室是一间石头砌成的房子，外面还有浮雕一样的装饰。
里面两个房间大，蓝色的屋顶，灰色的墙壁，整个地基都要比边上的房子高出一大截。采光不是很好，所以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要开着灯。
阳光从边上的窗子斜斜的照进来的时候，总是会看到灰尘形成的光束。很漂亮，我一直这么觉得，就像一道希望，即使组成希望的东西本身不是那么高贵。
四
我们不是每一天都在房子里学习，隔一段时间，老师就会带我们出去采风。
我唯一记得的一次，是去不远山上的类似农场的地方。
那里的房子很漂亮，红色的房顶，白色的墙壁，三三两两的坐落在被白色的围栏围起来的农场里面。
房子前面还种着一棵很高的白桦树。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快要夏天了。
我还记得风吹起来的时候，树上的叶子哗哗的响着，随着风的吹拂，露出了健康油亮的那一面，在阳光下闪着光。
我们就坐在不远处，盘腿坐下，用左手支撑着画夹，右手拿着铅笔，闭起左眼，只剩下一只眼，把铅笔比到前面找角度。
一个人这样做不是很稀奇，很多人这样做，场面顿时有些滑稽。我不是很认真，我是浑水摸鱼。其他人认认真真的画的时候，我在看他们。
五
这个时候的景色是真的美。我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其他人已经完成的动作。
怎么画，画什么好呢？
房子一定要画进去，边上的白桦树也画进去吧。
太阳和云彩也带进来吧。
围栏也画上。
喂，小胖给我让个地儿。我也要画这个角度。鉴于我平时的作威作福，小胖瞪了我一眼，往边上挪了挪。
我嘿嘿一笑。盘腿坐下。
风吹的舒服，树荫下凉快。远处还能听到各种鸟的叫声。安静的可以。
六
后来你画的怎么样？
画的怎么样？我挑了挑眉，这都不用问。我当时才学了不到两个星期的素描。你说结果怎么样？
中午很快到了。大家纷纷停下笔，开始吃自己带的午饭。
我不愿意挪地方，就和小胖搭伙一起吃。小胖情绪很激动，吃着吃着突然间就哭起来。我现在还能想起来他的模样。头发很短，肤色晒得很黑，穿着蓝色的半袖上面有黑色的条纹，裤子是七分裤，灰色的。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我绝对没欺负他。我今天没空欺负他。我也是要画画的。除了让他往边上挪挪我没干别的。
面对我哥质问的眼光，我大喊冤枉。可是你们知道的。总喊狼来了的孩子没人信啊！即使他真的没干什么。
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我叹口气。转身去安慰小胖，“别哭了大老爷们儿的，丢不丢人啊！”
七
小胖听了这个话，手抹眼泪的速度更快了。我当时唯一感到好受一点儿的就是老师没注意我们这边。
我看了看自己带的菜。咬咬牙把丸子，超级喜欢的丸子分给他一个。“丸子给你吃，别哭了！” 边上的人见状，也把自己的菜分给小胖。
小胖这才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不是西年欺负我了，我只是，只是... ”
只是什么？
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了。总之我的清白是回来了。
我们画画一直画到太阳西斜，房顶的水红色染上太阳的金黄色。其他的学生都比我们大很多，所以画画的速度也快很多，等到老师让我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很多人都画好了。
我就凑上去看他们的画。每个人画的都那么好，影影绰绰的感觉，我们画的是素描，所以影影绰绰的。如果是白描，那一定是栩栩如生。
八
我也把我的作品放在画夹里夹好。然后开始用橡皮搓手。
每一天下来，小手指连着的那一部分手掌都会黑的发亮，上面全都是铅笔蹭上的。如果不用橡皮，会很难弄干净。
就像每天的例行功课一样。小胖早就被我带歪了。和我一起拿着橡皮搓手。这才是好哥们儿吧。
回去的路上，偶尔可以看见一些早开的小白花，星星点点的样子，很美。
走一会儿之后，就能看见家了。特有的炊烟一飘出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起来了。
自动脑补着丰盛的晚饭。身后一群知道晚上要回家的鸭子都超过我们了！这怎么行？
我飞快的跑了起来，小胖在后面大声喊西年等等我。哥哥在后面喊当心别摔了。老师在后面喊，西年你慢点儿。
我没有回头，高举起手臂挥了几挥。脚下的步伐还是那么快。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在一直向前跑着，就像从来没有变过的，带着希望的春风。我也还是满怀着像丰盛的晚餐一样的希望，向前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