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王大龙自从做了怪梦,夜夜不能安眠,一入睡梦之中便是在那白衣少年府邸,
大殿外男女老幼熙熙攘攘,忙忙碌碌收拾行囊,见到王大龙也不奇怪,皆是口称恩公,依次行礼。
如此入梦一连三日,王大龙实在难捱,只得将此事一五一十的说与妻子儿子,
王大龙的大儿子叫做王林,年方16血气方刚,生的高大健壮,孔武有力,性情直爽。
听完父亲所言,修屋建院之事反倒不觉怪异。
便与王大龙道,“父亲,自是他出钱,我等出力。解他人忧困,得自己所需,虽有些不合常理,倒也无妨,
若真的是神灵相助,成全咱家一生富贵,也未尝不是美事一桩。
王大龙的小儿子名叫王青,年方15岁,性情舒骏,仪表堂堂,生的一副好皮囊,好读诗书,待人处世温良恭俭。
拦过王林话头说道,“既是梦中之事,非只有神明可托,我曾读祖父所留之书籍,
书中曾言道,鬼怪妖精亦能行托梦古惑之事,此事还是待祖父归来再做定夺才好。”
“祖父一去已有数年,谁知那日方能回转?父亲夜夜被此梦纠缠,也终不是解决之法”
王大龙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两个儿子所言都有些道理,转过头来看着妻子段氏,问道,“老婆可有主意?”
段氏亦是眉头紧锁,思虑一番,才缓缓问道,“夫君所述之处,可有遗漏?
那白衣公子所求庭院府邸,定要耗费无数银钱,莫说是庭院,就算是草屋,咱家怕是也无那许多钱财来用。
既说是梦,权当是梦罢了,夫君近日来太过乏累,农忙将过即可多适休息,田间活计儿,都由我与孩儿们打理就是了。”
王大龙虽有些疑惑倒也无可奈何,听完段氏这番劝慰,稍有释怀,
言道,“既是如此,跟你们说了,心中也就轻快许多,你们祖父常言,但求三餐一宿暖饱温贫便好,
我也不贪图这天赐的富贵,只是日日发梦,稍有烦恼罢了。今日说过便可放下”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嘈杂喧闹之声,院外似有人呼唤王大龙姓名。
王大龙起身出门来看,嚯地一惊。院门外,车马拥挤,人群涌动。
几十辆车马,跟着一干人等齐刷刷挤在院外便道之上。
王林,王青也随父身后来到院中,一看这番景象也是一惊,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不是旁人正是那梦中为王大龙引路的青衣女子
王大龙梦境中影影焯焯,看不真切此女面容。如今在这晴天响日下再看青衣女子,果非寻常姑娘,
女子年纪十五六岁上下,一身纯白丝制长裙,外披天青色缎衫,面色娇红,眼若寒潭,款款移步上前向王大龙施礼,
王大龙连忙止住。女子又向王林,王青施礼。起身言道,“恩公可还记得奴婢,小女子林霜儿,曾为恩公引路。”
说完,婷婷伫立专等王大龙回话。
王大龙一时转不过神来,似梦似真一时辨别不清。
见王大龙如此,林霜儿又言道,“可否容霜儿入室内与恩公详述缘由,一解恩公心中疑惑?”
父子三人见此院内确是人多吵杂,也只得听从林霜儿之言,一并回到室内,再问因由。
林霜儿进了屋,见段氏先施礼道,“夫人,奴婢霜儿给您见礼了。”
段氏匆忙还礼,王青不待林霜儿说完,便抢问道,“姑娘带着许多车马人丁来到我家所为何事,请一告究竟”
王青问完,细细打量林霜儿,见她身姿挺拔,窈窕有致,举止端庄必是出身富贵人家。
林霜儿环顾众人,眉眼含笑道,“恩公,是否已将我家公子所托,所言之事说与诸位知晓”众人相视过后,一一点头。
林霜儿又道“我此行不为别地,正为恩公许诺之事。三日前,恩公应允,助我家公子兴建府第庭院,一如先前之约,
今日奴婢将银钱人力,一并送来,不敢耽误了三日之约。”说罢朝门外唤道,金花儿,银花儿,带人把箱子抬进来。
金花儿,银花儿带着几个小厮抬进了两个大铁箱子。
林霜儿命丫头小厮人道,“来给老爷夫人和二位公子见礼”金花儿,银花儿,毫不怠慢,拜伏于地叩拜三声。
一干人等齐声道,“给老爷夫人二位公子磕头了,王大龙一家从为受过如此大礼,连忙上前搀扶,”
一干人齐声道谢毕,霜儿微微抬手示意,众人鱼贯而出。
林霜儿命金花儿银花儿把箱子打开,二人分别打开两个大铁箱,箱内原来装的全是金银,一箱装的满是黄金,,另一箱装的满是白银,
王大龙一家四口,从未见过这许多金银,个个呆若木鸡,林霜儿道,“老爷,夫人,我家公子交代这些银钱全交由您,以作兴造之资,
若有短缺,公子自会再遣下人送来,老爷夫人任意使用便是,另嘱咐我等留在老爷夫人身边,服侍老爷夫人,以便知应使唤之需。
外面尚有,丫头小厮十数人,也都是留下服侍老爷夫人与二位公子的。
王大龙见梦已成真,自己于梦中确已许诺白衣公子兴建府第庭院之事,事已至此,无可推辞。
便对霜儿言道,“我一家本是庄户小民,从未掌管如此大事。梦中慌乱应允了你家公子之托。
如今,梦中之事确在眼前,不敢背信。尚不知你家公子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姑娘可一并告知才好。”
林霜儿点头称是,道,“恩公老爷,所问极是,我也正要与诸位一一说明。
我家主人姓俞,自公子祖父时起,三代皆在西海州龙门府奉旨为盐铁司倒运官盐。又每年押运海外进贡来的珍宝入京师府。
此差事由御造部指派,收入丰厚。 历经三代经营遂成巨富之家,
西海的官盐由俞家经营,桃源的玄铁兵器由乌家经营,东国的航运由霍家经营,岭北与化外之国的贸易由柳家经营。
此四家皆富可敌国,霍家三代在朝为官,柳家三代为岭北统御,更是权势滔天。”
桃源府距常平县仅一月路程,众人对乌家略有耳闻,其他豪强却不得而知。
林霜儿稍作停顿 又言道,俞家族人善用延年益寿,容颜不老之术。
故我家公子青春俊美异于常人。如今与恩公一家句句以实相告,自家人故不隐瞒。”
王青接过话来,言道,“父亲既有承诺在先,自然应依父亲所诺行事。但有一事不明,还请林霜儿姑娘如实相告。
父亲三日以来梦中所见景象,若非神明点化,便是鬼怪蛊惑,如今世道不平,祖父才云游四方驱除妖邪至今未归。
姑娘口中所称俞公子,必不是凡夫俗子,虽有富贵当前,亦不敢于鬼怪为伍,若非鬼怪则为神明,
无论如何还请俱实相告,方可让我一家安心。言语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二公子所言极是,自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霜儿答道,“俞家族人都是修行之人,并非鬼怪神明,我等下人自是幼时卖去俞家府中为奴,都是寻常人而已。
恩公老爷,梦中见我引路,也是公子道术所为不必过虑。
俞家历代受教与飞云谷,俞公子亦在飞云谷历练多年,受仙师点化修行道术小有所成,江湖人唤他作麟易道君。
言罢,莞尔一笑,道,“托梦之事,只是寻常道术,不足为奇。
二公子今日已是俞家至亲之人,但有疑虑,有问必答。府邸落成之日,俞家全族男女老幼皆会搬来与恩公老爷,夫人同住,
公子到时便知霜儿所言不假,请二公子再勿生疑。”
王大龙听了缘由,心里踏实许多。
遂言道,“我已答应过俞公子,以此祖居之旧地,重兴府邸庭院,却不知如何安顿调遣这些人丁车马,
还烦请霜儿姑娘劳神安排最好,两个儿可供姑娘指派差遣,内人段氏也可端茶做饭洒扫缝补。我一家全听姑娘吩咐便是。”
林霜儿笑着答道,“无须老爷夫人亲力亲为,我家公子已有交代。但凡劳役工程,车马饮食,都由我等下人去做。
俞公子只带来给恩公老爷一句话,‘自今日起,俞家与恩公一家为一世亲人,富贵同享福祸相依。”
王大龙满心欢喜,道“自今日起,俞家与王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甘为一世亲人。”林霜儿听闻,跪地称谢,
王林上前扶起,道,“父母亲刚刚还在商议梦中之事真伪,想不到转眼已成,如此多工匠车马三日便可赶来,真乃神速,调度如此迅捷凌厉,确是不凡!”说罢哈哈大笑
段氏挽过林霜儿,道,“自是一家人,莫要这般多礼。你与我儿年纪相近,我当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
林霜儿,又要跪地谢礼。被段氏一把拦住拉在身边落座。
林霜儿言道,“既已如此,奴婢下去拆遣兴工建造之事,也请老爷夫人收拾紧要之物随身,暂去三江府住些时日,俞公子过些日子自来三江府相会。
段氏接过话头,道,“今日便去三江府吗?如此匆忙?
林霜儿点头称是,道,“外面车马俱备,还有各种物料,以及这百余人皆是由各地赶来的能工巧匠,
老爷,夫人既已应允,便叫他们支棚立灶安顿下来。即可早早开工。”
说完,命银花儿备好车马,载夫妇二人往三江府暂住,又命金花儿备好两匹骏马交于王林王青兄弟,唤来小厮与丫头,服侍众人准备行囊。
王大龙半生清贫也无甚行装,不多时,拾捣完毕便要上路,林霜儿又拿出新做的衣裳,与老爷夫人和公子们换上。
差人下去安排工匠劳役支棚立灶,大小分工开工建造之事,按下不表。
安排妥当,离了旧宅,一行人刚刚启程,见韩老石挥手拦住去路。
车马暂缓前行,王大龙与段氏,挪下车来与韩老石相见,两方见礼,
礼毕,少不得几句寒暄,韩老石接过话头问道,“大龙兄弟,这是要往何处去呀?”王大龙如实回答,道,“往三江府暂住。”
韩老石接着问道,“近期未曾听你提起,何事忽然离去呀,三江府可是有故旧投靠?”
王大龙接过话来,刚要道出实情,王清上前拦过话头道,“给韩伯伯见礼了。祖父,有信来此,交代如此予了银钱,
让我一家去三江府暂住。需住上一年半载,已着工匠在此地重建家园,想是祖父自有安排,我一家听从便是。”
韩老石心知王青不便详言,必有缘由,会心一笑也不再多问。
嘴上称道,“好!好!天师云游四方扶危济困,专替百姓消灾解厄,也是福报。
这些年来,你们夫妻二人与两个小子受苦多多,此番风光亦是福报啊。待新建了宅邸,定当登门庆贺,大龙兄弟莫要舍不得好酒款待。”
正说话间,小虎打韩老石身后跑过来,手里捧着个小包袱,
小虎乃是韩老石的独子。
韩老石老来得子,只生了小虎这么一个孩子,小虎年方十岁,正在学堂念书,生性不喜读书,偏爱舞枪弄棒走马飞鹰,
每日闲暇领着一帮同龄小子,互相攻伐打闹嘻耍,演练所谓兵法行阵。倒把筋骨练的似黑铁结实。
小虎来到面前,给王大龙,段氏,双双见礼,双手将这小包袱,拖起来举在面前。
韩老石,接过包袱交到王大龙手上说道,“不是什么宝贝的东西,见你们夫妻二人,匆匆赶路,想必也未做太多准备。
三江府距咱常平县,也有十五六日的路程。路上难免不便。你嫂嫂,匆忙间做了这许多贴饼,让你们带在路上备着些。”
段氏接过这贴饼,煞是感动。
王大龙一家贯是清贫,韩老石为人从不曾嫌贫爱富,但有天灾难处,韩老石总是时时接济。
王大龙心想,自己一场白日梦,便翻天覆地的换了日子,一时间却又不能在此处,便与韩老石道出实情。
手上接过这个小包袱心中沉重。正所谓,万物不为贵,情意值千金。
王大龙心里暗暗盘算,待府邸建造完毕,定要重谢韩老石多年周济之情。
嘴上连忙道谢,“韩老哥有心了,与老哥相处多年,同住乡里,屡屡受老哥帮助照应,在此多谢老哥,待我从三江府回来,一定摆酒设宴和老哥畅饮。
老哥若有所用处,我绝不推辞。”王大龙说完,上前谢礼,韩老石握住王大龙双手,两人互道珍重,
段氏,王青,王林又接着与韩老石,作别,小虎,也在一旁打拱作揖,嚷道,叔叔婶婶,一路慢走。
离了常平镇王大龙一行人往三江府赶路,少不得晓行夜宿,一路行来一连走了三日,来到一个渡口。
这渡口叫做蛟河口,水深浪急,原本此处过往的客人并不多。今日却是热闹非凡,
王大龙一家,加上小厮丫鬟这一行十几个人。缓缓来到渡口打听船家,却四处找不见船家。
只见到一艘巨大的官船,自船头到船尾长约五十步,船上楼阁高约三丈有余。桅杆上面飘着一面王旗,王旗上绣着天官赐福图。
码头两侧,十来步一位全身披甲手持长枪的兵丁,个个神情冷峻守备森严。
再看那大船内外更是人来人往,推车的,挑担的,不断运货往来大船与码头之间。
一行人来到渡口,总算遇见一位船家,王林过去询问,此处可有渡船,接这一行人过去。
船家回道,今日所有渡船都走不得,那大船是桃源府的官船。每年往来为皇上运送玄铁,已经来了十日,待到何时大船装满起航,方可接起往来客商过河。
林霜儿让银花儿付了订钱,与船家约定大船起航后,便来过河。
王林转身回来近前,向王大龙回话,得知今日过不得河,也只好在码头上驿站暂住一晚,
一行人车马缓行来到岸上的一家驿站,驿站店面不大,门口挂着匾额上书四字,闻香小站。
王青点头言道,闻香下马,想来店主必是爱酒之人。
前头小厮刚要进去店内打点,却见店小二带着几个恶汉打打骂骂,揪扯来母女二人。
母亲已是衣衫残破,头发蓬乱不堪,小女儿尽力扯住母亲衣袖,撕心裂肺的哭号
店小二一边命人踢打,一边辱骂道,“贱人赖在店里这么多时日,明明交付不起房钱,还敢放肆,给我往死里的打!”
恶汉们上来拳打脚踢,母亲被打的鲜血淋漓。小二又叫骂道,“将你女儿卖了换些银钱,才能勉强偿还我们掌柜的欠债。
今天就将你这泼妇打死在此,丢进这蛟河之中。”王林见那孩童哭的撕心裂肺,
又见这群恶汉,个个下手狠毒,恐会伤了母亲性命,先动了恻隐之心,愤愤然上前喝道,“青天白日怎可如此伤人?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店小二见一行人,车马精致衣着华丽,心知是富贵之人,不敢得罪,连连作揖。
忙赔笑道,“给客官行礼了, 贵人有所不知,此二人明明身无分文,却在我小店中盘桓十几日,几次驱赶都不肯离去,
每日在店内哭哭啼啼,小店经营不易,他们如此捣乱小的怎么营生?况且小店艰难,也养不得那么许多闲人,
让她将女儿卖了付上店钱,也是合情合理。好话说了多番,她却好不通情理万不得已才只能如此。”
言罢,连连赔礼道,“惊扰了客官,小的给您赔罪了”便满脸赔笑让开院口,请众人进门。
王青听了缘由,跨步上前道,“万事自有决断的方法,怎可轻易伤人,我去与你家掌柜分辨道理。”说完大步走入店中,
又请金花儿,银花儿,将母女二人也扶入店中,小女儿受了惊吓倒无大碍,只是抽泣不停,
母亲本就是弱女子吃不得几次拳脚,被恶汉伤的不轻,呼吸细若游丝面上生气全无。
王林抢一步上前,不由掌柜分说,就大声嚷道,“你这掌柜开的是黑店麽?!当街打人还要贩卖别家女儿是何道理!”
掌柜脸色忽明忽暗正要发作,见呼啦啦进来的这一行人,穿戴不俗又见王林好大孔武。
也只好连忙赔笑道,“不知客官所言何意?“
此时 金花儿,银花儿才缓缓将母女二人扶入店中,女子靠在银花儿怀中,一时不省人事。
王青便来质问掌柜道,“掌柜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可明说吧。”
掌柜的见是此事,倒也答的痛快,于是将原委一一道来。
“十几日之前,这母女二人就来到这家驿站,自说是在这蛟河渡口等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在桃源府官矿做工,挣了许多银钱,托人带信告诉这母女说,要与他们一起去三江府过好日子,
约定在这官家大船到达之日相见。可是大船已经来了十日,却迟迟不见她丈夫的踪影。
她们母女二人盘缠本就不多,在店里吃住早就用尽了,远无亲近无友无处投奔。
见不到丈夫又不死心离去,便每日胡赖在我店中。”
掌柜又言道,“小店做的是小本生意,怎白养得起这闲人,好言相劝,让她们早早返回老家去,
这母子二人非但不听,还每日在这小店里央求其他客人去找她的丈夫,不胜其烦。
万般无奈只好将她母子二人逐出小店,可这店钱还一直欠着,我便劝她以实情,她丈夫怕是得了富贵抛下她们母女,逍遥快活去了。
在此苦苦等待也必定等不回来,到那时孤儿寡母如何过活?
不如趁早找个富户人家,将女儿卖了做个使唤丫头,她自可改嫁他人,总算是条活路。也好过你们母子二人双双饿死。”
掌柜的说完,王青听的明白,心中更是看透了这店家的歹毒。
便说道,“掌柜,你说的倒是容易,这天下怎么能随便逼人母子分离!不过十天时间,你怎地知道她丈夫再不来了?
若是他丈夫明日便来寻她,知道你伤他结发妻子卖他血亲骨肉,岂肯与你善罢甘休!”
说完,话锋一转又言道,“不过是几日房钱,我替她偿了便是。”挥手请霜儿姑娘过来。
林霜儿轻声唤银花儿将钱袋拿来,拿出银两交在王青手中,王林接过话头,大声质问店主道,“到底欠你多少银钱?现在替她还你。”
掌柜满脸赔笑,连忙说道,“容小的算算”核算了住店饮食一应费用,共计,四百五十钱。
王林听了更是气愤非常,开口骂道,“就欠下这么点儿店钱,你就要将人家的女儿卖了,你这良心可被狗吃了么?”
王林骂完,从王青手上接过钱袋,拿出一两银子,当啷一声,扔在了柜上。
言道,“这些给母女二人还了店钱,与你分毫不差。你使人打坏了人,还不赶紧去请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