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清秀的脸庞,淡然的神情。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显然是洗干净了,抹上发油,服服帖帖很听话地在脑袋后面。皮肤很白净,眼睛也不看人,低着头只顾做自己的事。
看到他,真的离想像太遥远。
这位老师,相传已经退休了很多年,而且很多年没有跟他本人联系过了,住在农村的山脚下,精神有点问题,没有亲人照顾他。孤苦伶仃。我一直想像他的窝肯定很乱,他本人也好不到那里去,肯定蓬头垢面,一个被世人遗弃的老人。
谁知道,他住在一个农村旧时的房子里,很小。一进门是餐桌,往里面看,右边是灶台,煤炭炉,碗筷全摆在那里;左边贴墙是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五个热水瓶,五个瓷盆,都非常干净,排得非常整齐。再里面,就是一张旧式的床,床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切都非常古老,然而,一尘不染。
他本人呢,穿着雪白的衬衣,灰色的西裤,端正得就像正要踏上讲台的样子。很令人吃惊的一切!
更令人吃惊的是:
“老师,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请您填一下住房补贴申请表。是福利,有补贴哦!”陈校长热情地说。
“不用,不要!钱够花就好,不用了!”这位老人听了并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高兴起来,而且给我们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
额。。。但是,表格信息还是要填的。我们问老人家参加工作时间等等信息。他走到那个很古老的桌子的抽屉把用塑料袋包得整齐的退休证拿了出来。我们都暗暗赞叹不已。
老人家又在我们的劝说下,签了个名。字体刚劲有力,清秀隽永,字如其人。
老人家一脸淡漠,并不给我们笑容,也不寒暄几句,我们要求什么,他就尽量配合。
我问他,老师,以前您教什么呀?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教语文。可是,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并没有一本书。我们猜,他的时间都用在整理日常生活中了:买菜,做饭,做清洁。。。。。
他不肯用浴室,洗手间。一直用最古老的方式生活着。
后来知道了他是一个年轻时很帅气,很有才气的男子,有多才多艺的妻子,有一儿一女。本来很幸福美满。可是,当时要求夫妻结扎,他妻子不肯去,于是他去了。结果呢,身体落下毛病,精神也不好了。他妻子要求离婚,把一双儿女也带走了。现在断绝来往多年,互不相认。
他就那么淡然地活在一个辜负了他的世界里。无欲无求。
一个孤苦的老人,甚至有家人要帮他申请五保户,他都不肯要,说,我有退休金呀!
他那句话,一直留在我们心里,并敬佩不已:钱够花就好,我不要更多!
这次探访之后,大家内心都得到了净化。多么令人尊重的老人啊!傲然挺立,无惧世间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