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杨树、松树、柳树,皆为树木
丁一的手臂长在自己身上,别人能不能取走,完全取决于他想不想给,此时此刻丁一觉得自己的手臂还是长在自己的肩膀上比较舒服一些,所以当徐青的铁卷斩向自己手臂的时候,他迅速地翻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用左手的三根手指叼住了铁卷的一个角儿,并将一股刚猛的劲力通过一个不易察觉的抖腕,向徐青递了过去。
这看似轻柔的一递,丁一已经将四股劲力送了出去,一股是“碎石鹰爪功”刚猛的粉碎劲,一股是“熄灯捻芯指”阴柔的旋芯劲,一股是“大泰山掌”的敲山劲,还有一股是“分山劈”的霹雳劲。这四股劲力一刚一柔,一缓一快的袭来,逼得徐青只好把手从自己的铁卷上放开,如若不然,轻者废掉一只臂膀,重者大概一辈子都再也没机会站起来了。
兵刃脱手,对于高手搏杀,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徐青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铁卷刚一脱手,一柄五寸长短的短剑已经在他手里,只见他身形一矮,脚踏流云步,身似水中蛟龙,一瞬间已到了丁一近前,一翻手腕就是七个刀花,刀刀卷向丁一的颈项咽喉。这一手“拈花刀”是他自一个老乞丐处骗得的杂耍技艺,经过反复钻研让他创出了这一招偷袭的巧妙招数,江湖上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他自信即使是丁一这样的高手,也绝对不知道这一招该如何防备。
刀,自然是越快越好,徐青觉得这一招够快,甚至觉得这一招绝对快到足以砍下丁一的头颅。可这刀却在最不该慢下来的时候,慢了下来,或者说这把刀已经停了下来,刚好就停在了丁一颈项之前半寸的地方,停下来的原因很简单,丁一想让它停下来。
丁一对武学很有天赋,吃饭睡觉无不是对自己武学的修习,他睡觉就用的是“灵龟大法”,吃饭时下盘运的是“象足桩”,夹菜时手上运“恶鬼捏骨”用一双五斤左右“石髓筷子”,喝茶时用的是“饮海诀”。
正因为这样,当丁一见徐青使出这一招他从未见过的刀法,自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一刀是怎样的手段,为此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猛地一翻腕便把徐青的刀擒在了两指之间,两指运劲顺势一带,把徐青的身体整个拽向一侧,右手推出一掌按在了刀背上,刀身立时碎成七八片碎铁,由于这一掌掌劲惊人,让这几片碎铁一下子钉向了徐青的前胸。
徐青见势不好,迅速抽身急退,双手画圆自上而下将碎铁尽数拂去,但碎铁之中蕴含的余劲,还是将他的一口鲜血逼上咽喉,他急退几步强稳心神,才将这一口鲜血压了下去。再看丁一,他依旧是站在原地,根本就不着急出手,仿佛在用一种很不屑的态度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他愿意,徐青的性命,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走。
“这一刀叫什么名堂?”丁一将手背在身后,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问道。
“名堂?这不过是从江湖卖艺的手上学来的一招半式,能有什么名堂?”徐青也将手藏在身后,一边不注的按揉发麻的手腕,一边一脸不屑的回答。
“如果我是你,就会给这一招半式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毕竟刚才若没有这一招半式,我可能不会有兴趣让你活到现在,让你还有机会在我面前逞强。”丁一对于徐青的不屑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微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若没有这一招的话,你就可以杀了我吗?”
“我的意思是,即使有这一招,我依旧可以杀了你,只不过这一招让我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暂时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死了。”丁一耐心地解释道。
“这么说,阁下随时可以取我性命了?”
“你这样说让我很不好意思,但这确实是实话。”
有的时候,实话往往是最伤人的。此时此刻,徐青无论是尊严、信心,还是另外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都被丁一的话深深地刺伤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当着好几百个人赏了你一记耳光,但是你却完全没有本事还手,只能把这万般的委屈咽进肚子里去,而且是有可能永远的咽进去。
这样的感觉绝不会是畅快的,如果是心胸狭窄的人,绝对会气出内伤来,巧的是徐青的心胸就不是很大,于是此刻,他被这句话气得五痨七伤,骨头节也随着心跳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可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脚向前迈出一步,经验提醒他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手提起半分。
即使再生气,徐青也还是不希望自己马上就死在丁一手上,若他迈出一步,丁一的手可能在他脚还没着地的时候,就已经穿过他的胸膛了,现在这样的僵局,至少可以让他多活个一时半刻,一时半刻之后会发生什么,谁的说不好。
人们常说,等待是一种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等来等去,未必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白白耗费了自己的时间。在众多的等待之中,最不讨好的应该要属“等死”了,死可以说是所有人的结局,无论你是皇帝亦或者乞丐,结局都是一样的,几乎没有一个人希望这样的结局提早到来,也没有一个人甘愿等死,可世间的事情就是那么无奈。
徐青正在等死,而老天似乎有意偏袒他,一个人缓缓地从花骨头客栈的门里面走了出来,这意味着徐青可以多活一会儿了,这让徐青紧张的神经得以舒缓,他长出一口气,那人就已经站在了他与丁一之间,他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说:“几位客官,有何贵干?”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都觉得心神一震,内功略浅的江子兆竟已觉得一口鲜血逼上了咽喉,若不是屠战在他身后以内功助他,恐怕他此刻已经被震上五内了。
丁一向前踏出一步,问:“来者可是三木先生杨松柳吗?”
那人伸了个懒腰,睁眼看了看丁一,背过身说:“既然知道是我,你还不快些跪下求我饶你一命,难道是想求我杀了你吗?”
丁一一听他这话,笑着说到:“先生觉得一招‘请君为我倾耳听’就能杀得了我吗?”
杨松柳依旧背着身,只是把头微微转过来一点,问:“你觉得刚才那一招我用了几成功力?”
“大概三成吧!”丁一答道。
“若是三成的话,你身后那一老一少早就一死一伤了。”杨松柳笑着说道,说完他轻咳了一声,这一声轻咳,让丁一向后退了一步,一念过后,他脸颊上显现出了一道清晰地伤口,伤口的形状就像是极锋利的刀划过一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