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意识不到我需要睡觉,明明头疼得厉害,我却像个游魂起身了。在黑暗中我失去了方向感,每一条平直的大路都长出了角,于是我在嶙峋尖锐的曲折中跌撞得鲜血直流。我期待明天吗?我不知道。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只有混沌我将恐惧于上学。我已经那么大了,却恐惧上学,明明小时候是一点都不怕的呀。我担心我在课上胡言乱语,就像现在一样。入梦是无关紧要的,只要不说出来,沉默地进入梦境,一整个混沌的上午是无关紧要的。但是不允许说出来。我将在众人面前呓语,或者变为空白,呆若木鸡。可怕的课堂,明明我是和他们一样困的啊,我却眼睁睁地及其内疚地看着他们在我眼前死去,是我造成了死亡。
睡觉除了安慰人以外没有任何意义。但是,我多么想要被抚平。就像上次的梦。因为那个梦我才应该期待明天的吧。他的自行车在街角撞到了我(我是惊喜的)。他将要离开(去找他的妈妈)。离开前他偷偷地轻轻地吻了我。我又变得柔软了,和从前一样,我一直和从前一样。就这样,我才应该期待明天的。走在林荫路上,风中都是樟树的味道。风要从我的裙底穿过,我要穿一条长裙轻如薄纱,要像夏娃一样穿一条长裙,湿漉漉的海藻。湿漉漉的风和我一样充满欲望,我颤栗且面不改色,穿过流水的人群。所以我应该期待明天。
但那是梦。轻如薄纱的只有虚幻的梦而已。你不肯睡觉,你因此也没有醒来。嗜血的你只能把死亡放在那个很远的角落里,忘掉它。但它终于出现,然后你去克服它,在每天太阳初升的时候。太阳初升,这是过于诗意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