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摩德纳晃悠了一天。旅程是从一杯热红酒开始的,它盛在一个纸杯里,很简陋,但酒香浓郁——葡萄醇厚的香韵随着酒精倒灌进嗅觉,带来一股热烈的冲劲儿。这座城市太适合city walk了,而漫步的时光终于不再耽于所思,而是开始聚焦于风景和人群——即便与我不相关,即便她们很热闹。在唱诗班被指挥者不断打断的吟唱声中,寻找那种想哭的错觉,大概是确实很想为了什么而哭吧。参观不同的教堂,也感到很震撼,和大城市里著名的教堂不同,这里的教堂是活的——看到有人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有人在圣像画前敬拜(与中国寺庙中的祈愿很像,但不知道是否有具体的所求);看到一个个家庭分散在教堂的不同方位热烈地交谈;也看到中世纪、文艺复兴、巴洛克雕塑和绘画在不同教堂里各具风采。
然后像特工一样找到了住处和房间的钥匙,她们藏在一扇积满灰的窗子里,窗子由一条破旧的绳子拴着,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机关。长达一个小时突破一道道门,终于到达了房间。而房东热情的庆祝更增加了密室游戏的即视感。不经意间拐进的书店、看到的音乐表演、画廊,从眼前快速滑过,那种新鲜感令人惊喜,浓缩得却让人不遐把握——往往会有一种抓取的渴望。想留在些许,于是买书,于是给表演者投硬币,或者至少记录在相机里,或者至少留下一个想法(比如记录和展示的关系),但总有些荒谬的地方,似乎它们只能是留不住的,就像我莫名其妙的留学时光。
昨天博洛尼亚发生了爆炸,据说是反对派和政府就社会中心的开放与否的争端。初看觉得很有趣——它在小红书上被解释成了法西斯和反法西斯的斗争,政治斗争总是有些趣味的;但再看会发觉很危险,一种无关的危险性。如果说曾在电影和现实中,找到被裹挟进政治中的小人物的无辜与无力感,那么这种处境,却是一种无法进入的别人的政治,所带来的影响,脑洞打开,被排除而进入,以无关的方式相关——不就是例外状态吗?这样来理解外国人对我的态度,就会有一种更微妙的趣味,毕竟权力散步在日常生活的缝隙里,每个人都是掌权者和受制者,但又有一种不至于太尴尬的弹性。
一个人的路带给我别有风味的分心和专注,但有些路本就只能独自去走(这可能是幸运,也可能是缺憾,或兼有),即便不被理解,即便无所谓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