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像石子般拍打在玻璃上,远方山上的青翠越来越模糊,这样潮湿阴冷的梅雨天注定勾起那般回忆。汹涌的思绪如同洪水漫过泄洪坝,闸门关得再紧也无济抵挡记忆的溢出。
你好酒却不曾贪杯。打从记事起,一块小桌板,一碗粮食土酿,三两下酒菜,没有酒友,没有知己,惟独偶有我们兄弟两陪衬。您不紧不慢,偶尔嘴里念叨着孩时在夜校学到的贤文俗语,一付置身事外的姿态。
你爱财却不曾贪财。从认识您的第一天,你已经退居二线,虽然听闻分家那时已然定下赡养规矩,但你从没像村头巷尾的爷认命服老。你为了自食其力,守纸厂,当搬运,凭靠着自己的辛勤和汗水攒下一笔笔碎钱。除了喝点小酒,您几乎没有任何爱好。小时看着老年人中心里一摊又一摊的牌局,我曾带着好奇问您为什么不跟他们一样每天闲玩。您说:这辈子有几恨,一数赌钱,祖爷爷就是因为好赌,常常落魄不堪,你看在眼里,还发过誓。
你老实却不曾认命。好像在您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这一说。您和奶奶吵了大半辈子,筹办完4位儿子的人生大事后,便离开家庭避开纷争,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着我们劳动的乐趣,直到后来回归家庭仍然停不下来。那时的我只知道爷您挣钱不易,但还不懂体悟这个中的含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而今我明白,您却早已离开。还记得那顶黑色尼子帽,那身老人素装,那口发亮的铜牙,还有那双异常显眼的大耳朵……当然也忘记不了高挑壮实的您被病魔折磨,蜷缩在床上的那个瘦骨嶙峋的背影。
转眼间,十三年了。离开的您还好吗?
明天又是清明,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