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发自简书App

无数个不眠的深晚，想要将你剥皮抽骨，再将你的皮囊做成人皮娃娃，最后拥你入眠。在你怀里才能睡得好，只可惜这份爱恨情仇，早就随着那场大雨，滑入泥土。来年啊一定会长出最翠绿的野草，等到了秋天，就放一把火烧掉。

一、

陈冰又一次在半夜醒来了，数不清是这两个月来的第几次了，又一次梦见了梁毅，习惯性的把手探到床的那一边，却只抓到了冷清的空气。每到夜晚她就无法接受梁毅已经离开了的事实。楼上的泰迪最近好像发情了，不停的乱叫，好像这样就能呼唤来一只情投意合的狗和它创造下一代，狗的生活还真是简单。只需要满足身体的欲望，就可以感觉到幸福，虽然很多的人也是这样，他们不要爱情，在光怪陆离的生活中不停地找寻能够满足他们原始欲望的人。楼下总是有半夜喝多的人，在大吼大叫的，也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陈冰真的羡慕他们，靠着一点酒精的麻痹就能将自己心底的情绪全部放置在人前，任人点评，旁人的同情还是嘲笑他们都不在乎。

胃里的翻江倒海让她突然想起来几个小时前在酒吧和陌生人拼酒，总有人说很少看见哪个姑娘能像她这样喝酒。好像喝不喝醉什么的并不在乎，只是不停地喝酒，机械般重复这个动作，来者不拒。只要有酒，和什么人喝酒都不是那么重要了。醉酒之后睡眠时间就会严重的缩短，醒来之后大脑异常的清醒，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渴。她没有开灯，好像打开灯她心中不愿面对的真相就会一览无遗。窗户外面的天空已经微微发亮，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索着走到厨房，发现冰箱里只剩下一瓶福佳白，从粱毅离开之后家里的冰箱里已经很少有酒之外的东西了。她到也不在乎是酒还是水，只要能解渴就够了。

她慢吞吞的在抽屉里摸到了开瓶器，“呲”的一声，白色的雾气从瓶口喷出，一种清爽的凉意扑到脸上。啤酒顺着食道缓缓地滚入胃中，作为一个护士，她还真是把基本的健康常识都抛在脑后了。梁毅离开之后，她甚至遗忘了多年来睡前喝牛奶的习惯。而现在，没有酒，她睡不着，喝了酒，她睡不好。但是现在也觉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又躺回了床上，翻来覆去还是无法重新入睡。深深的叹了口气，顺手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赢了。”

陈冰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不停地叹气和挠头，她当然知道这是谁发来的短信，梁毅的妻子，那个抢走她幸福的人，到现在还在不依不饶的打乱她的生活。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运气极佳的人，毕业之后就在当地最好的医院工作，收入虽然不高，但是医护人员毕竟也算一个比较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个极其宠爱她的男朋友梁毅，但是梁毅的父母并不看好他们，这是最大的遗憾。梁毅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在外企工作，也算是风生水起，而陈冰只是一个职业学院毕业的年轻女孩。在这个三线城市，还是有很多封建思想残余着，比如门当户对，比如重男轻女。在这些大条件之下啊，梁毅现在的妻子和他还真是登对，虽然长相平平但同样是研究生毕业，年龄相仿，两家又是世交。在现实的桎梏之中，有太多情投意合的男女分道扬镳，这样想来，陈冰又觉得其实也是理所当然了。

平息大脑里的的狂风暴雨之后，陈冰再也没心情睡觉了。

她走到镜子前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做梦的时候可能哭了吧，但是也说不定是单纯的水肿。太阳已经从东边漏了头，新的一天对于她而言只是习惯性的重复。低头准备拿起杯子刷牙，只剩下一个蓝色的杯子还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属于粱毅的那个粉色的杯子被他带走了，他离开的时候除了衣物之外只带走了这个杯子，那是他们刚开始同居的时候陈冰买的。

她恍恍惚惚的做好了早餐，习惯性地摆上了两套餐具。朝着卧室的方向叫了一声：“起床吃饭啦。”说完之后又收起了其中一套餐具。很多习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改掉。

梁毅，这一回真的不会回来了。

二、

开车走在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上，上班高峰期道路拥挤是这个三线城市的常态。堵在后面车不停地打着喇叭，好像只有他们的事情才是十万火急似的，陈冰是一个蛮有耐心的人，她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生计所迫 遇到难缠的病人也必须要礼貌微笑，这样磨下来对待大部分的烦心事儿都能心如止水了，但是此刻她却有一些就焦躁。车里的CD突然转跳到朴树的《平凡之路》，这是她和梁毅的歌。

陈冰突然想起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梁毅的父亲去医院找她，说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梁毅现在过得很好，和和美美，他们对现在的儿媳妇也是十分的满意，云云。

真的过的很好吗？陈冰心里不禁暗自嘲讽，如果真的过得好，那女人又怎么会凌晨给她发那样的短信。她突然很担心粱毅现在处境，这个念头只持续了几秒。那个男人，早就不是她的梁先生了。

“风吹过的路依然远，你的故事讲到了哪。”

朴树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停滞不前的车流开始动了，陈冰收起了思绪。

医院永远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早上刚刚上班，医院大厅里挂号排队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每个人都带着不安，所有人都是畏惧死亡的吧，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永远畏惧。健康的人永远不懂一个病重的人的求生欲望有多么强烈，等他们也到那一步，一样会哭天喊地。

当陈冰换好衣服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时，伴随救护车的长鸣，急救室里一片慌乱。病人家属抓着医生的袖子用几乎哀求的声音，祈求医生救救自己的女儿。陈冰作为一个护士有时候还真希望病人家属的祷告能够起作用，这能够大大减轻她每天的工作量。

陈冰在同事的叽叽喳喳中整理了事情的经过，这个女孩应该是为情自杀，选择的方式还挺极端，跳楼，但是听说只是摔断了腿，断了几根肋骨，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以后的行动可能会有些不便。估摸着也不是真的想死，一心求死的人怎么会选择从那么低的楼层跳下来呢？无非就是威胁无果之后的虚张声势。这样用以死相逼来换取同情的人真是可悲。在陈冰心里，梁毅的太太就是这么一个人。死亡的方法有无数种，难道死亡真的就比活下去还要难吗？

“梁毅，你和我在一起这些年，听我讲过那么多自杀失败，来到医院哭天喊地说自己不想死的案例，你就真的相信，没有你，她会活不下去吗？”

陈冰无数次想这样告诉粱毅，但是又无数次的把它吞回了肚子里。她现在更加相信那句话“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而对于粱毅来说，陈冰就是一个不会哭闹的孩子。终究，他们的爱情没能经得起考验。他扔下哭成泪人的陈冰独自离开，赶去拯救那个为了他要跳江的女人的那一刻，陈冰就知道，他们之间，完了。

恍恍惚惚的熬到了下班的时间，那个自杀未遂的病人也已经伴随着麻醉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她的床边坐着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佝偻着身子擦着眼泪，握着病人的手，大概是她的母亲吧。死亡这种事情，总是会有太多人帮你牵挂。陈冰有太多的牵挂，自杀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了无数次，粱毅离开之后的每一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窒息。但是事实证明，她熬过去了。

三、

下班回家后觉得家里空荡荡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腐朽。陈冰决定出门走走。

夜幕笼罩下的街道有一种难得的安逸，不时有几对年轻情侣在大街上卿卿我我，喧嚣和鄙夷的眼光都被自动屏蔽。陈冰对这些年轻孩子的纯真爱情不以为然，她把最好的青春都给了梁毅，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转变。说是初恋也不为过。最后的结局，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林宥嘉都唱不出她的绝望。

不知不觉中她又走到了和粱毅相识的酒吧。一种莫名的力量拉扯着她，在其他路人看来此时的她可能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步一步走近，回忆一点一滴的涌上心头。

那时她刚刚到医院上班，下班后陪着失恋的闺蜜喝酒。那天店里人不多，可能是时间还早，只有两桌人，显得有些冷清。闺蜜满腹牢骚的向她讲述前男友的种种劣行。这好像是大部分姑娘的通病，在分手之后就把前任对自己的好全部抛掷脑后，一点小小的错误都被无限放大，说成人命关天的大事。陈冰对她的悲情故事并不感兴趣，意兴阑珊的一边喝酒一边东张西望。房间的最角落，有一个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接下来的故事就没什么特别的了，意料之中的搭讪、相识、相恋。但是陈冰从来没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分手。

她走到常坐的位置上，今天的人异常的多，看了看日历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大部分的人都洋溢着轻松地喜悦，好像过完两天假期就不用继续早起了似的。人们自得其乐的沉浸在短暂的欢愉里，放下压力和包袱的感觉让他们得以出逃升天。但是这种感觉绝对不会持续太久，就像陈冰的幸福，从天堂快速下坠，那种hopeless的感觉曾经让她快要死亡。

陈冰反常的要了一打粉象，她以前对这个有名的“少女失身酒”并不感兴趣，入口的苦涩就算加再多的冰也没有办法掩盖。她此刻并不是很在乎会不会喝多，她今天就想像楼下的醉鬼一样。她端着酒杯怔怔地看着对面空荡的座位，一遍又一遍的呢喃：“坏到极致，就是重生了吧。会重生吧？”

她喝到第五瓶的时候，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周围的每一个人表情都被放大了，而且每一个人都像梁毅。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我能坐在这里吗？”

“...粱毅？”陈冰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凉意？你冷吗？”没等到陈冰的同意，就自顾自的坐在了那里。

陈冰突然开始笑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笑出声了，笑声已经被音乐声淹没。对面的男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像看着一只流浪的野猫孤独的觅食。好奇心让人忍不住靠近，太了解又让人疏离。大部分爱情开始和结束过程都是雷同的，在陈冰看来她眼前的男人和当初的粱毅并没有什么区别。酒精上头的陈冰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个陌生人聊起了天，有个人一起无聊总比一个人好。

当他们第无数次聊到陈冰曾经养过得到猫的时候，陈冰在角落的位置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粱毅。

她想象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场景，比如他带着妻子来医院孕检比如在某家她常去的超市看见梁毅带着妻子和孩子，她在脑海中构架了无数种可能，但是她没有想到梁毅会来到他们邂逅的地方，一个人躲在角落喝闷酒。这是陈冰的最后一片净土，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

陌生人也跟着她一起起身。正在这时，梁毅的目光突然锁定陈冰。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样，陈冰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大半，看了看身边的陌生人：“帮个忙。”

陌生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冰已经挽住了他的胳膊，看着粱毅朝他们向走来。

目光交汇时，陈冰在梁毅眼中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义无反顾全心全意。陌生人似乎察觉到了陈冰的不安，紧紧的握住了陈冰的手。低头看看才到自己肩头的女人，心中有一种奇妙情绪在慢慢的萌生。梁毅快步地走来，陈冰却觉得这短短的几十秒像过完了她的一声。

梁毅站在陈冰的面前，用审视的目光上下的打量，像是在变相宣誓自己的主权：“好久不见，这位是？”

陌生人看了看身边丢了魂似的陈冰，笑着摇了摇头：“你好，我叫孙阳。”

梁毅对陌生人的自我介绍毫不在意，小心翼翼又朝着陈冰发问：“冰儿，这是你的新男朋友？”

这时陈冰才会过神，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微笑点头。又转头看向依然牵着手的陌生人，她的手心出了很多汗，但是她的手依然被紧紧的握着。

“我们回去吧。”陈冰像是下定了决心，“粱毅，我走了，你接着好好玩吧。”

梁毅想阻止，但是他伸出手却已经捕捉不到陈冰的背影。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一步一步，走向离他越来越远的地方。可能对于梁毅而言，陈冰便是心头的红玫瑰，但是这枝玫瑰的娇艳和芬芳，早已经和他没有关系。

初春的夜晚仍带着一丝丝凉意，但并不是陈冰的梁毅。陈冰拉了拉外套，试图多保留一点温暖。在陌生男人提出交换手机号码之后，陈冰只说了句谢谢，便赶紧钻进停在面前的出租车。头也没回，那个叫孙阳的男人，恐怕不会再遇见。她的心里依然会住着一个梁先生，但那并不是梁毅，是只属于她的，梁先生。

这一回，陈冰和梁毅，真的结束了。

 《宽恕》--王菲

如是我闻

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走你的路

男儿泪女儿哭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

你是我的坟墓

入死出生由你做主

你给我保护

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

拿什么来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如是我闻

爱本是恨的来处

胡汉不归路

一个输一个苦

宁愿你恨得糊涂

中了爱的迷毒

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你给我保护

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

拿什么来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你给我保护

我还你祝福

你英雄好汉需要抱负

可你欠我幸福

拿什么来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爱比恨更难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