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哈子侠肝义胆,闯荡四海。今寄情山水,本无挂于世间俗世,岂料前日偶遇新婚燕尔,笑谈要去离婚囤房。此话入耳,顿觉天旋地转,迷惑不已。自古囤积居奇者多矣,然囤房者少见,休妻而囤房者甚鲜也。想我哼哈子半丈草席,一瓢江水,身心无碍,逍遥人间,那囤房之事与我何干。眨眼转头间便已消失在广袤的思维黑洞。怎知昨夜盘坐入定,忽遭幻境侵扰,其境荒诞可笑、又落寞凄凉。如今现于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且让我为各位述说。
巨富望子成龙
此境不知是何年代,只知那江南大商贾钱巨富有子钱二蛋。巨富既已家财万贯,便不再要求二蛋从商,只叫其一心考取功名,求那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且说那钱巨富身材高大丰润,满面油光桃红,大肚浑圆,穿金戴银,真真一副巨富相呀。再看那钱二蛋,薄皮弱骨,身形瘦小尚撑不起那锦衣玉带。怕是那山珍海味都被他爹吃了去。
弹指间,钱二蛋已到了考取功名的年纪。老子钱巨富千叮咛万嘱咐,烧香拜佛许大愿,只求二蛋上皇榜。可仕途不如商道畅,二蛋名落孙山。巨富也是机灵人,劝慰二蛋来年再战。怎知天不随人愿,朝廷新令要求每家每个孩子只能参加一次考试。这岂不是要坏了巨富的大计,断了二蛋的前程吗?这可如何是好!
能人妙计
巨富毕竟是巨富,真有其过人之处。所谓办法总比问题多,在巨富这里真是发挥到了极致。巨富马上想到了自己本家族的那些穷酸亲戚们。巨富找来二蛋说儿子,我不能做你爹了。
二蛋听到这话,膝盖一软,叮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喊道:爹,儿子不孝啊,没能考取功名。儿子让爹蒙羞了,爹不要我这个儿子我也心甘情愿。。。。。
巨富慌忙把二蛋搀起,训斥道,说什么混账话。我是为了让你继续考功名,才出此妙计的。
二蛋一脸羊驼,疑惑地望着巨富,期待他爹继续解释下去。
巨富接着说,根据朝廷禁令,我们家二蛋你只能考一次功名。朝廷法令严明,官员刚正,爹往上求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往下求。你想,如果让那些家里有孩子却没钱考取功名的人做你的新爹,你就能再继续考了。如此以来,我们岂不会多了很多机会?你想想你三叔、你六伯、你九哥...他们都穷的叮当响,肯定不会有钱供孩子考功名的。让他们做你的新爹,你不就有机会了吗?
二蛋恍然大悟,连胜称赞,妙,妙,妙啊,爹果然老谋深算,真是个老狐狸啊。连朝廷百官都不爹您聪明啊。这样孩儿一定能高中状元的。
说办就办,第二天巨富就将二蛋的六伯接进了自家府里,好吃好喝伺候着。那六伯心里还摸不着北呢,直犯嘀咕,那原本一毛不拔、六亲不认的钱巨富怎么就想起自己来了,还如此礼遇,其中必有蹊跷。没等多久,钱巨富就把认爹的事情告知了六伯,并辅以金银利诱,棉针威胁。六伯自知无法回绝,何况自家无钱无粮,哪里供得起孩子读书呀,只能满口答应。
转眼又是一年赶考时,邻里乡人看到钱二蛋又去考试,不觉满腹狐疑,议论纷纷。巨富听闻后,哈哈大笑,一只手摩挲着滚圆大肚,说道:各位乡邻莫要乱猜,此子并非吾子,只是我那二蛋六伯家的孩子,因为同族,所以长相相似,更巧的是名字也一样,但绝非吾儿。吾儿早已远赴草原经商去了,他日将回来继承我的家业啊。
乡人听了这番解释,便草草作罢,各自散去了。
苦心人天不负
叹那苦心人,心苦命更苦。怎奈又是一个落榜年。令人欣慰的是,巨富二蛋父子并没有过度伤心,内心平稳。在得知落榜消息当晚,巨富就将二蛋的六伯连人带铺盖扔出了府门。第二天便请来了二蛋的三叔。
历史仿佛在重演,时间像是在倒流。如法炮制的剧情不知迈过几个春秋,只记得二蛋现在已经有了6个爹了,当然包括那个亲爹,钱巨富。
终于,这第六个爹给二蛋带来了好运。二蛋中了,二蛋要入朝为官了。二蛋激动地癫狂,抱着那第六个爹大叫,你是我亲爹,我亲爹!正是那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二蛋在当晚就把这个亲爹也赶出了家门。
巨富和二蛋的两人世界其乐融融,父亲对子谆谆教诲:二蛋,你马上要去做官了。你很清楚我们为了考功名给那些穷酸亲戚花了多少银子,你上任之后一定要头脑清醒,要时刻谨记,用之于民,取之于民的道理,可不能做一个糊涂官,丢了我钱巨富的脸面。
二蛋哈着腰,笑嘻嘻地问:爹,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巨富两个大鱼眼一瞪,二蛋忙点头笑应道:懂,懂。
官星落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顺风顺水韶华忙。掐指算来,那钱二蛋已经为官六载。现在何处?俯瞰人间灯火,正见那钱二蛋在花柳巷中胭脂坊内左拥右抱花天酒地,羡煞了鬼怪神仙,气歪了黎民百姓。忽见夜幕之下西北之上一官星滑落,好不漂亮。俗话说,官星落、官星落,贪官何处躲。
且说那钱二蛋为官六载,下属官民怨念积重,更有政敌伺机而动。而今恰逢冤民上方,又遇政敌钦定查办,在胭脂柳巷将那钱二蛋捉了个正着。真是天堂地狱顷刻间,此时钱二蛋正俯跪在衙门大堂内,听候审判。
吵闹间,大堂上又带来6个人。钱二蛋扭头一看,失声叫到:爹!
此话一出,钦差拍案喝到:大胆犯人,谁是你爹?
钱二蛋本要一呼而出钱巨富,话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应该是第六个爹的儿子。但那钱二蛋早已忘了第六个爹是谁了。二蛋回顾着6个人,除了钱巨富,他谁也分不清,名字也没记住,只得在嘴里念叨着:
我爹是钱。。。钱。。。钱。。。
钦差再次拍案:犯人钱二蛋,你悖逆天良,不肖子孙,连自己的爹都不知道是谁,天德何在!你不识父母、虚假科考、抢夺良田民女、擅自增加赋税、贪赃枉法、欺下瞒上、罪恶滔天,证据确凿,当即打入天牢,明日午时问斩!
正是人生如戏,祸福难料。刀起头落,一命呜呼。钱二蛋科考造假的事情也随着他的死讯越传越广。更有妙者,不知何时乡间兴起了二蛋祠。江湖传闻说,有人学习了钱二蛋科考的妙招,并且做了高官。后来,为了感谢钱二蛋,专门修建起了二蛋祠。现如今二蛋祠真可谓是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大都是青年才俊,富足之士。对比之下,二蛋祠对面的天德寺则仅有一些老弱病残之辈,稀稀落落,甚是萧条,不禁令人唏嘘。
轰隆隆,雷声起,骤雨落,天将变,路人疾行寻避处。
醒了!醒了!
此梦真真切切,扰得我哼哈子难得清静,今日倾泻殆尽,顿感舒爽。拿起我的破蒲扇,寻个阴凉地儿,美美地补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