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很讨厌她。”
上次和朋友出去吃饭,一朋友提起某个不懂事的部员,翻起了白眼。她向来不是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品行正直,做事公允,若是戳着谁的脊梁骨,我宁愿相信是对方身子不正。
“好嘛,大学里总要讨厌过别人或者被别人讨厌过才算完整啊。”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晚上躺在床上忽然想起这句话。觉得真是这样。
回忆起来,大学生活这三年里还没有谁“有幸”让我恨到牙痒,我本不是喜欢记仇的人。说得上讨厌的人是有过的,只不过”讨厌“这个动作很短暂,如打岸的浪潮,汹涌一来,又倏然退去。然后就没了。
过了之后一切云淡风轻,只不过留下了消不去的痕迹,仿佛心里有张黑名单,一旦把谁拉进去了,就相当于判了无期徒刑。
从此对你仍然尊重礼貌,只是没有了亲近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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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真心“讨厌的人”,仔细想想,还是有的。
故事比较久远,我高中时有个大我一届的学姐J,她是当时学校广播站的站长。我是播音组的普通部员,那年我高一,她高二,除了广播站的事情平常基本没有过其他交集,最开始的时候我对她谈不上喜欢,纵使这个女生开半个小时的全组织会议可以聊15分钟别人的八卦,我也谈不上讨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矛盾是莫名其妙又蓄意已久的。我从初一的时候就加入了学校的广播站,我的“师父”是个比我高两届的漂亮卷发学姐,卷发学姐喜欢我,在我初二的时候就让我进直播间帮她一起做午间的点播节目,那是只有高中主播才能做的事情,初中主播只能播常规节目,这份厚待让我有点儿沾沾自喜。
卷发学姐当时是站长,对我很好,也教会我很多播音的技巧(现在我们还有联系)。她当时竞选站长时的竞争对手是J的“师父”。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学校广播站这么小的组织都会有“小帮派”的存在,两组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其实在心里建起了防线。
卷发学姐高三了,电台换届的时候轮不到高一的学生,高二的学生里J积极主动地拉票,遇上竞争对手跳槽去了学生会。好吧,她竟然成为了站长。
可怜的我好死不死赶上了换届的时期,没了卷发学姐的保护,还遇上了她的仇家“当政”,好嘛,直接成为了这场战役的牺牲品。
我以为指鹿为马这种手段试探心腹与否的手段只有历史课本上才有,没想到刚一换届就遇上了大清洗,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一直跟着卷发学姐播节目的同学,从初一到高一在广播站待了几年的人,竟然节目表上标注了“见习”,这就意味着初一初二的实习主播播节目,我们这些高一不能播,还要在旁边看着别人怎么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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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应该生气,找她理论,但我很怂,人若犯我,我还是不会犯人。
是应该找她好好谈谈还是应该退站呢?我思来想去,在即将结束的那个五一假期前,写了一封信,叠得整整齐齐,然后交给了她。上面写着“辞职信”三个字。
她好像并不惊讶,反而很亲切地说:“好啊,你也快高二了,好好学习哦。”
同学们都觉得我适合做“主播”,可偏偏就她拿着手头那点儿权利剥夺了我“电台主播”的身份。现在想起来真的有够幼稚的,无论是她还是我。
昨天我还和我妈说起这个人,我妈印象深刻:“有次我们在商场逛街,你碰到她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还差点儿哭了。”
“我哪里哭了,我为什么要哭?”我立马反驳,虽然我瞬间回想起来当时确确实实是流了眼泪。
明明我很讨厌这个人啊。为什么我还要哭呢。明明是我受了委屈,在这种时候,一味地原谅并不会显得自己多么大度。
现在的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感到委屈,要不是非要说出一个值得用”讨厌的人”概括的角色,我才懒得把那副嘴脸从记忆里挖出来回想一遍。
我想我感到还好大概是因为,我当时“被放弃”的电台主播身份依然在我身上,还更加牢固了。虽然现在不会因为曾经那份当众的为难而有半分的负面情绪,但是她的那种公报私仇的行为,即使现在的我也不会去原谅。
《奇葩说》曾经有一个话题:“我们是否要感激生活的暴击?”虽然她那点儿伤害远算不上暴击啦,但很多事情都是同理的:
我拒绝为别人的错误而买单,也从不感谢谁泼来的冷水让我更加坚强。
因为我有我的决定,不会因为谁的出现或者影响而改变我的目的地,那些暴击至少拖慢了前进的速度,但并没有改变我的方向。我只会觉得恰好倒霉只得绕远路,而不会去感谢路障让我看到新路的风景。
系着结果的绳子其实早就就被攥在了手里,只要努力地往回拉,缩短与其之间的距离。那些讨厌的人或者事情,只会让你放慢速度,或者削减力气,消磨你的耐心,却从不值得你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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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我有个同学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自己有一个“大计划”,我以为她谈恋爱了还是怎么了,她说自己希望“和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聊得来,让他们都喜欢自己”。当时我觉得她真傻,现在仍然觉得。
那时的我不理解这样理想主义的人际关系多可贵。
如今的我觉得她的构想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因为我们从来就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正如同我们总是能够遇到让我们感到讨厌的人。
讨厌某个人是因为对方做错了吗?其实这很难判断的,我们不过是拿着自己刻度不清的尺子去丈量别人的行为和价值观,有的之于大众标准,的确是错的,但又的,真的无从判断。很多讨厌的原因也难以启齿。
“讨厌”这种情绪分析起来简直就是自我黑暗面的解剖手术。虽然我们感到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讨厌”这种情绪的成分很复杂,可能是来自于受到冒犯,与自己的价值关系习惯冲突,利益被剥夺或者简单的因为嫉妒。
我想你应该懂的:有时候那种太过于活跃的人会被大家讨厌,称之为会来事儿的“交际花”,那些太不活跃的人也未曾幸免于难,别人诟病为:“孤僻”“不合群”“清高什么啊”。
唉,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活法啊,与其顾着看客心情,倒不如自己嗨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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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大学之前,我曾经一直觉得,只要足够真诚,就可以和所有的人做朋友,只要保持沟通,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后来我发现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理想,大学里让我学会的很重要的一点就是:
不用去做所有人都喜欢的角色,把你的时间和爱放在喜欢你和你喜欢的身上就够了。
我们常常遇到那些让我们感到讨厌的人啊,如果沟通无果,我的学姐告诉我一句话:“拒绝在同一个让你不舒服的人身上栽倒两次,大家相逢本不是缘分,是一个不太好的错误,四年之后各奔东西,不需要花时间抗争,逗留。”
你只需要记住,向前走,并且不要再次落入这个坑。”
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不主动对人有恶意,但要提防伤害过自己的人。原谅,但并不遗忘。
我们必须保留有“不害某人”的善良,正如我们一直拥有“不爱某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