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注意窗外的这棵树,浓郁的绿色仿佛已在一夜之间掺杂了斑驳的色彩。我看着它,想起某个春天的早上,我也是这样诧异,诧异这棵默默无闻的树不知什么时候就从光秃的枝条变成了满目苍郁。
这一棵树,无论我是否给予了它注视的目光,都在按照它自己的节奏去做自己该做的或者说必须要做的事情。给鸟儿栖息的港湾,给路人片刻的阴凉,给我一窗我熟视无睹的绿以及氧气。它向我要求过什么呢?我甚至不曾专门的看过它,更不要说去给它浇水施肥修枝剪叶,然而,它就在那里,陪着我,起床睡觉,喜悦哭泣,看着我每天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看着我关上窗帘打开灯光。它生长无言,似乎比去年更高了一些也更粗壮了一些。
这让我想起我的父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她们的世界仿佛是脱节的。小时候我在姥姥家长大,初中时离开父母上学,工作后就更不用说了,很少和父母在一起生活,倒是生了孩子之后,仿佛重新开始了在父母怀抱里生长的生活,她们照顾着我的女儿,那份爱甚于我对女儿的照顾。想起2008年地震,母亲一把抱起睡着的女儿,鞋都没穿一口气跑到楼下安全地带。要知道,她是个有风湿病曾经卧床的病人,平常都不怎样爱出门,那个时刻,她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在客厅的父亲。而我的父亲,在下楼后遭到了母亲的抱怨,因为这个老头,跑到母亲面前时手里拿的是我女儿的水壶、衣服、小被子以及我母亲的鞋和衣服,可他自己,穿着没有来及换的拖鞋短裤。
烟火人生过程中最美的瞬间都已深深镌刻在我40年的人生记忆里,40年不短不长,一切的经历都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化为乌有,那么是什么让我热泪盈眶?或许是一片将要老去的树叶,或许是父母日渐佝偻的身影。
今日的阳光真好,不必上班,也不必回首,看看树,握住女儿的手,剥好每一粒石榴籽,切好每一段葱。如此,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