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今日立秋,对于只有冬夏两季的长沙来说,一碗沁人心脾的绿豆羹,什么时候喝都不算晚。
记得以前小时候,夏天没有这么热,但除了妈妈的蒲扇什么都没有,没有电风扇,没有空调。夜晚还不像现在,大多只有月光与漫天星斗的争艳。半夜里草丛的蚱蜢叫的响亮,此起彼伏的是大人们的鼾声,偶尔也能听到老人家哄孩子睡觉唱的童谣,还有在睡梦中下意识打蚊子的“啪啪”声。
在睡的滚烫的凉席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的时候,可以向她撒撒娇,这时候母亲就会去楼下窖里拿出早已冰好的绿豆沙,稳稳的放在我面前。
绿豆沙怎么喝?小孩子哪讲究那么多,一口气“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意犹未尽的时候舔舔嘴角,沿着碗边儿“滋溜”舔下去,把加了绵白糖绿豆渣滓舔个干净。
一般来说,喝完之后我会抱着空碗,呆呆的看着我妈,眼里的意思自然就是想“再来一碗”。可惜这玩意儿太凉,前一年的夏天肚子不争气,连灌三碗绿豆沙,连拉三天的肚子,有时候走在路上都不敢放屁,生怕连带崩出什么“黄老之物”,那才是真丢脸。
在我眼巴巴的望着她拿走了碗,以为她会再端来一碗的时候,却没有做好迎接她两手空空回来的准备。
这样的剧目重复在每一个夏天的每一个夜晚,每一次我都充满期待,却又无可奈何。
贰
如今的生活越来越充实,于是各式各样的甜点冰点出现在人们面前。不论是五色斑斓的冰激凌,还是味道迥异的奶茶咖啡,在“存储寒凉”如此便捷的今天,流连在那些喧嚣的城市里。
刚毕业参加工作那会儿,也爱赶时髦。没有了大学时代的畏手畏脚,大胆尝试了那些流行在年轻人群里的甜品。
纯奶油冰淇淋上洒不同的碎末,便要收不同的费用;说是纯榨果汁,一眨眼的功夫,堂倌就能在你的杯子里撒上一勺添加剂;而那些红的、白的、蓝的奶茶,都仰仗着那罐子里的神奇小粉末。
吃得多,尝的多,却发现没有一个能再次激起我不停追求的味道。特别是贪凉如我,渐渐变得开始只靠白开水来解暑,或者有条件的时候,在冰箱里冰一大罐冰水,只等每次回家时痛饮的畅快。
如今慢慢长大,却越发怀念小时候的味道。上回说和朋友去长沙知名的冬瓜山吃宵夜,一餐下来满嘴油腻,还有肚子里沉甸甸的香肠、米粉、牛肉、韭菜,虽然满足了口舌欲,却徒增不少负担。
同行的大多选择买饮料,冰镇过的凉茶、茉莉花茶。看着他们一仰而尽的痛快,我也想买一瓶爽一爽,但总有一股抗拒的心思,阻止我去掏钱的那只手。
也许,那只是一股子怀念童年,伤感文青的矫情呢?
最终是敌不过快要把我融化的热浪,买了一根“东北大板”,边走边吃了起来。可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妈妈窖藏的冰豆沙,直如贩夫走卒叫卖的:“不好喝不要钱啊!”
妈妈的豆沙不要钱,但是好喝的要命。
叁
自从长沙进入百年一遇的高温时代,我便开始碎碎念着我的冰豆沙。实际上,长沙最近是有一种豆沙饮品挺流行的,那还是我在一个驾校学车的时候发现的。
但这杯豆沙太甜,太腻,晃荡晃荡塑料杯,除了底下一层没煮烂的绿豆皮,上面全是绿豆水。但即使如此,我仍愿意在酷热难当的时候买一杯,消暑解乏。
不过最近有新闻爆出这种绿豆沙并不是绿豆做的,而是黑心商人的合成品,刚听到这消息时,我挺震惊的,但却萌发了对那个味道更加痴迷的追求。
“恰好”在厨房里翻出了一袋绿豆,“恰好”发现了糖罐子里剩下的红糖和冰糖,“恰好”立秋两日在家闲的无聊。这么多“恰好”,完美促成了要做的这碗冰豆沙,
昨天当我翻出那袋豆沙的时候,便要打定主意做一次绿豆沙了。凭着记忆,用高压锅的内胆泡了绿豆,不多,按照做绿豆稀饭时的那个比例。洗干净绿豆上的灰,我便把这一锅绿豆丢在的厨房里。
其实在做的时候走了一点弯路,因为天气太炎热,在锅里泡发的绿豆是会发酵变酸的。中间我去查看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便改变了泡绿豆的方式:两个小时换一次水。
在泡过6个小时之后,我把半发开的绿豆倒进另一个碗,加满水放进了冰箱。经过一个晚上和第二天白天的浸泡,绿豆彻底被泡开了,这也是为了在煮绿豆的时候能快速出绿豆沙。
肆
什么样的绿豆算泡好了的?轻轻把豆子放在手里揉搓,当你能轻易把豆皮搓下来的时候,豆子才算泡的刚刚好。
搓完豆皮,我并没有把豆皮单独放一边,而是和绿豆一起倒进了锅里。冷水和绿豆2比1混合,开大火炖煮。这时候你要做的,就是等水开了之后,关小火,然后隔个几分钟搅拌一下,免得粘锅。
当整锅绿豆汤变成绿黄色的时候,就可以加入你想要的甜味啦。我加的是老乡手里买的桂花蜜,还有罐子里剩下的最后的冰糖和红糖。当然,如果你希望更甜一些,可以多加白砂糖,提纯后的白砂糖要比红糖冰糖加起来还甜。
然后继续搅拌,搅拌,到差不多可以用勺子把豆子捻成豆泥的时候就可以关火等待冷却了。当然,这不是最后一步,你需要等绿豆汤凉了之后,倒进豆浆机进行稍许的打浆。
我的深刻教训就是,一定要等待绿豆汤凉,滚烫的绿豆溅出来,溅到手上被烫伤了,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打浆”过后的绿豆沙,便可以放进冰箱,等待神奇的“冰箱”变出诱人的绿豆沙了。
很简单的一个甜品,却苦让我等待了一天一夜。妈妈常常笑话我,只知道吃,其他的一概不管。但为了心里的那口味道,这些等待,不都很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