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油菜初花。因元宵节上班没有回去,便利用双休日驱车回老家看望不愿到城里居住、不给子女添“麻烦”的二老。
早晨8点多钟,天空飘着细雨,到家时已经快到10点了,我把车停在老屋背后的水泥路边,拎着包裹从邻居巷子里回到家里。
年近八旬的父亲正在用斧头和钻子“炸”一个树蔸,旁边整齐的码着新劈开的柴火。见我回来,父亲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迎接我,并高声对母亲说:“老大回来了!”便要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母亲也闻声出来“迎接”我。母亲说“你又买的什么,春节买的都还没吃完。”母亲埋怨中满是疼爱,看得出,二老今天的心情十分愉悦。
父子、母子关系怎么有了点主人与客人的关系了,看来是我回来的次数少了,或者是高龄的父母太渴望子女们“常回家看看”。我心里突然产生了深深的自责。
进入厨房放下东西,我看到案板上放着还有晶莹水珠的青白菜和切好的五花肉。青白菜,也就是叶子平展不卷心的白菜,家乡的老人们俗称“耷棵菜”,霜降后用来蒸猪肉的垫菜,用木或竹的“蒸笼”蒸好后香中带甜。
我走出厨房对母亲说,中午要蒸“蒸菜”啊(家乡话,指蒸肉)。父亲接着说:“她昨天就在准备,说你今天要回来。”我好奇地问:“老妈,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母亲笑着说:“我猜的。”我没有提前告诉母亲说我要回来啊!难道老人想念儿女会有预感?我很是纳闷。
母亲开始忙活中午饭,我在厨房里想搭把手,母亲却让我出去,父亲也说让老妈慢点弄。
本来我是想回家后,帮父母干点活,让年迈的二老轻松轻松,现在却更累了他们。由于插不上手,我便搬来一把木椅坐在厨房门口的院子里,和母亲聊一些村中的琐事,身体不是很好的父亲则在厅屋里忙着收拾桌椅等。
时间过得真快,不一会就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上菜时,我和父亲把母亲弄好的菜端上桌。嗬!四盘两碗,三个人弄这么丰盛,这让我又一次有了“做客”的感觉。四盘分别是腊香肠、腊猪肝、腊鱼、酸泡菜,两大碗则是“蒸肉”和“蒸菜”。由于我的阻拦,新鲜鲫鱼和瘦肉就没有炒。
由于身体原因,本没有酒量的父亲现在滴酒不沾了,说是喝了容易气喘。我和父母边吃饭边聊天,很快就吃好了。我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时,母亲不让我碰碗筷,边收拾边问“坐一会走?”我“嗯”了一声。在家里,母亲从不让子女收拾碗筷和洗衣服,她说只要她能动,就不会让我们做这些“琐事”。
母亲收拾碗筷,我和父亲便走至大门外。春风拂面,阳光暖和,满园葱绿。父亲说,我给你掐点白菜苔回去吃。我说一把就够了,父亲便在菜园里很快掐了一塑料袋鲜嫩的白菜苔。父亲笑着说,这是没打过农药的。我看着父亲掐的嫩绿的白菜苔,仿佛看到了父母慈爱的心。
母亲收拾好碗筷后,便问我要不要“土鸡蛋”,我说不要,你们留着自己吃,或者卖了。母亲说“老四在上海不方便,你这次不要就给你妹和老二带过去,下次给你补上。”原来母亲饭后问我啥时走,是要给我们准备鸡蛋。
母亲拿出一个装过水果的小纸箱,从她睡的房里提出装着鸡蛋的塑料提篓。见此,父亲赶紧拿来一把干草垫在箱底。暖暖春阳下,母亲小心翼翼地往箱子里放鸡蛋,并仔细的数着。母亲抬头笑着说:“69个,还差一个。”我忙笑着打趣:“差什么啊,一人多一个,一人少一个,有什么问题啊。再说个数相等,大小还不一样呢!”母亲认真地说“那不一样,这样好分些。”说着便到鸡窝里拿出一个母鸡刚产下的鸡蛋放进纸箱,并一再叮嘱给妹妹和二弟各家35个。
母亲常念叨,作为父母虽然没有什么财产给我们兄妹,但给这些小东西,也一定要把一碗水端平了。这使我想起了前些年,每年春节杀了“年猪”,母亲总是给我们兄妹四人均等分配。其实,这次分鸡蛋,母亲何尝不是给了我一笔难于估价的“财富”。
7只母鸡中,每天只有3、4只鸡下蛋。这70个鸡蛋,需要多长时间积攒啊!我提着满是母爱父爱的“土鸡蛋”,觉得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