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渐由暗转明,拂晓时,桥下停泊着的大大小小的乌篷船也由静转动,船夫摇着橹,哼着小曲儿穿梭于桥洞河道间,开始了一天的奔波。
清宛在桥上瞧着,好奇不已。桃花谷有湖却无船,是以清宛从未做过船,此时自不会放过这个尝试一番的好机会。她稍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虽是一夜未眠,面上却丝毫不见疲态,容色依旧无双。此际莲步轻移,更显身姿窈窕。
“姑娘请留步。”一柄折扇生生阻了清宛的去路。锦衣华服的富贵公子见猎心喜,自诩风流地温声道:“小生叶宇轩,敢问姑娘芳名?”
清宛停下脚步,知晓今日怕是无法游船了,心下不爽,瞥了那叶姓公子一眼便再不做理会,更无答话之意,只自顾转身离去。
叶宇轩见清宛这般作态,面上闪现一丝尴尬,随即便是怒气滔天,“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姑娘便莫怪某不知怜香惜玉了。”说罢,他一声令下,身后众家丁鱼贯而上,欲擒清宛。
清宛眸中闪过几许怒意,避过家丁擒来的臂膀,正欲出手解决了这群渣滓,不料竟被人揽住了纤腰,她愣了愣,再回过神来时,面前的家丁已是倒了一地,而不远处是愤怒中夹杂着惧意的叶宇轩。
“还不滚?”身畔男子一声厉喝。
清宛看着落荒而逃的叶宇轩,眸色深深,忽而,她的目光转向腰间骨节分明的大手,似笑非笑:“这位公子可抱够了?”
“啊……抱歉,姑娘,在下唐突了。”男子赧然,慌忙放开清宛。
“无妨”,清宛抬头,却发现救她的恰是那古渡头边的白衣男子。脑中似有什么要挣脱记忆的枷锁喷薄而出,却又于顷刻间归于平静,但那股熟悉感却丝丝缕缕渐入心底,萦绕不散。她压下疑惑,盈盈一拜:“小女子清宛,谢过公子相救之恩。”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白衣公子侧身避过这一礼,“倒是姑娘孤身一人,当多加小心。”
这一来一去,二人便也算相识了。白衣公子自报家门,姓玄名澈,京都人士。在得知清宛亦是要去京都后,玄澈担忧清宛容颜绝色会遭小人觊觎,因此略加思索,便邀清宛同行,清宛欣然应邀。
天色尚早,路上无甚行人,店铺也只零星开了三两家,二人采买了些干粮便携两匹骏马上路了。
许是气候严寒的缘故,城外泥泞的小路上寸草不生,骏马疾驰下飞速后掠的枝丫上亦是寻不到半点青翠。清宛半伏于马上,奔行中的清风扬起她飘逸长发,使得其面上的叹惋一览无余。
玄澈一马当先,回首看顾之际恰见那一抹尚未消散的叹惋,不禁放缓速度与清宛并驾齐驱,询问道:“宛姑娘因何叹息?”
清宛讶异于玄澈对她的细心看顾,摇头笑道:“无甚,不过是看着这凛冽寒冬里的万物凋零生出了些许感慨罢了,旅途寂寞,倒想着见些别样颜色。”
“那宛姑娘怕是要失望了”玄澈哑然失笑,后又似想到了什么,说,“澈虽无力让宛姑娘在这时节里见些缤纷颜色,却可向姑娘讲诉一段上古神话的绚烂。”
“哦?愿闻其详。”
“相传古时有一神灵专司四季之春,是为司春之神,其名东君。这东君生得剑眉星目,容颜俊朗,却偏偏性情清冷,不近人情……,其座下有一仙子,在尘世修炼千万年,终证天道,却于劫火之下重伤,因一凡夫灌溉之恩,得以存活,后飞升成仙。又因是桃木得道,故归于司春之神麾下,人称桃花仙子。桃花仙子初上天界便迷恋上了东君,日日痴缠,奈何东君冷情,从不曾予过她好脸色。这桃花仙子却也是痴情,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单恋了东君万余年之久……”
“后来呢?”清宛被这故事吸引,见玄澈停下,不禁询问催促。
玄澈叹息:“后来,桃花仙子爱而不得竟生魔障,误杀了许多同阶仙神,东君震怒,亲手擒下桃花仙子,废其修为,灌下忘情之水,将之贬落至这万丈红尘中,永世不得再列仙班。又因着桃花仙子是东君麾下小仙,出了这等丑事,东君难辞其咎,便自废去了一身强横修为,并自我流放至凡尘,以做交代。”
“误杀数名同阶仙神之罪当诛,管制不严之罪却根本不致废除修为贬谪凡尘的下场”清宛沉默半晌,思虑道,“这一场场不像是惩戒,反倒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其意……”
“其意在借桃花仙子打压东君”,玄澈不待清宛说完便接道,见清宛又是一副开口欲问的架势,他苦笑着抢先开口,“至于是谁布的局以及为何要打压东君,我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我师傅告诉我的,你的疑惑我也曾有过,且无数次问过师傅,但师傅的回答从来都是‘一切皆有因果,唯枉死者……无辜’”
清宛听后,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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