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典型的中国式教育长大的小孩。
16岁之前生活总体比较顺遂,被动接受信息,几乎没有什么欲望和怀疑,理所当然的走在被家长和社会形态铺成好的路上。可以统称为没有“个体思考”的能力。
中考结束后那年突然有了第一次觉知,16-19开始有知觉的主动在某些领域的小框架里去争取一些东西。
19-23基本只干了一件事,谈恋爱。这个阶段尝试了我从小到大产生过比较强烈情绪的两件事,对于父母的依赖,对那位初恋ex左右手般的无法割舍。当然后来证明,亲情友情爱情固然有其甘甜“美貌”,但总也不过锦上添花。
23,24真正开始去想“为什么”,“开始和结束”,“我”。
现在,24岁。魔都朝九晚六,天天感受着地铁里被压出肺的酸爽或者几口新鲜空气的奢侈。产品狗,码着原型刷着文档顺带在被吐槽的唾沫星星里淋大雨。也暴戾,急躁,不服,傲气又克制。感觉,好像有前路,好像永远看不到前路。曾经最夸张的程度,没来由的看到路旁停的豪车就真想抓把凳子狠砸上去。最典型的,网红小王,最羡慕他的竟是这种能理由当然,不用节制表达情绪的“权利”。可笑是整个社会的节奏让我们多数人甚至已经自我奴性的,用“钱”定义“发声”的权利。但到现在这个阶段,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是,现世的大多数事都只需,做足准备,静待发生。因为相信体验,不相信广义的成败,每一种结果在后来似乎都带来了收获。
前半段,我们凭着性格,学历,长相,爱好,感知的几丝触动和经历想法的最大化契合,为自己贴上的种种标签属性和最字化,填充起“你”。然后努力去经历相似轨迹:进好学校,进大公司,结婚生子,生老病死。车房,宠物,运动,旅行,读书,电影,美食,爱与被爱,宗教信仰,灵修冥想.仿佛这就是这一生无法再延展的全部。
但你呢?
你确信自己无法假装喜欢那个人人在争抢的苹果,但又长久找不到自己的想要的那个未知的X。就仿佛看到不能触及边界的黑暗空间下的一个小小角落里有一个面对着墙角默默机械不停歇动着的人。你接受渺小,宇宙地球人最后归结到唯一负责的你自己。你厌倦愤怒折腾觉得无望无趣。然后你也累了,也安静麻木的排在通向死亡的长队列里默默的自说自话自娱自乐在永远不会知晓最终意义的情况下用局限过去的经验去追逐一个个以为可能对的目标。
这就成了那个,觉得全世界没什么意思的你。
今年的某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失眠到很晚,突然那种感觉,又史无前例强烈的冲入脑中,那种缠绕很多年的可以统称为对未知的恐惧瞬间又涌上来。我童年少有的几个清晰记忆的画面一下拍上头,5,6岁,抱着我妈哭,为什么呢?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意识到“死亡”。逻辑很简单,不想死,死就什么都没有了。再大一些,永生?那种没有边际无止境未知的可怖,况且地球宇宙都不知到何时,人谈何永生。再进一步说,我们多数人所以为的这个物理理论构造出来的世界或者一部分人宗教信仰构建的世界真的有哪一个可以完全认同相信吗?一切都是BUG,死循环。当时有一种很强烈无助的想法是:很想时间停在这一刻,尽管此刻的我一无所有,但至少,我还存在。不知道这样“结”着心,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多久之后,就突然,就开窍般(至今觉得很神奇),长久以来带给你最深刻长久无法描述恐惧的东西,不就你一直想追寻的那个“最”,不就是那个你长久以来寻找的体验沸点,这种与生俱来在你身上异常持久强烈的恐惧也许就是你宿命的东西。终极的,可以无尽追求,去了解一切怎么开始,怎样构成,怎么结束。不是像男性一样去验证和量化,而是体验。不是去盲从任何一种方式理论就在吃喝拉撒的这一遭里去构造自己的世界。这感觉就像吃货们虽然知道吃完这顿饭还是会饿,还是对倒腾好食物有不竭热情。你解释不了那种热情从哪来,但你知道就是爱。至此,对黑暗无限空间延伸开去的无边浩瀚从纠扭住心的恐惧变成好像一把能抓起你的吸引力。
这种追寻的方向感,大概是每一种“信仰”的原型。
这只是一篇断续记录文。没有明确路径,没有可执行的方案。如果总结想表达的大概是:比用尽力气去磨平自己适应规则,比麻木躲闪不去讨论终局更重要的是,不忘提醒自己我们所看到以为的整个世界形态不过是一个小小时间节点下的小框架,所有你以为是或不是的都可能是或不是。你可以就不同,你可以不将就,对不对,该不该,去不去,做不做,变不变,都你自己判断。哪怕用尽一生去寻找自己的沸点。但是,你得醒。所谓的理想主义,是一早已经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自己,而不是一个个相似的影子。
源于下大雨的浦东图书馆外,整理于2014年7月27日晚。
给每一个在慌乱中不愿辜负了自己的你。
开始正式记录,从7月写的这一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