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某地方卫视在黄金档有个热播电视剧——《背着奶奶进城》,主演张少华,就是《我的丑娘》里“丑娘”那个演员。我奔着这位慈祥的老太太追了几集剧,她的隐忍和善良再一次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奶奶。奶奶,您还好吗?
记得我的童年时期,每每放寒暑假,我就会被因忙于生计而无暇照顾我的爸妈“发配”回老家,在老家度过一整个寒假或暑假,那时,我总是玩得不亦乐乎,以至于开学了,我的心也收不回来。年少的我,总是会想出各种鬼点子,从到奶奶家的路上就开始琢磨着怎么逗奶奶了。等到了奶奶家门口,我使出了各种招数,什么学小猫小狗叫啦,变着法儿地敲大门啦,叫好多声“奶奶”,然后一听到奶奶从院子里边出来了,我就一溜烟躲了起来,结果每次都能被奶奶找到,因为我永远都只会躲在那一个墙角,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傻哩。奶奶找到我的那一刻,我们一老一小相视而笑,奶奶说“来了”,我说“嗯”,然后大手牵小手,一起进屋。
那会,我不懂事,替奶奶抓痒的时候还会偷偷地打奶奶的屁股,说许多现在看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不过,奶奶还是很宽容我,宠着我,在我玩累了的时候给我泡一碗用粮食换来的方便面吃,现在吃泡面,再也吃不出那样香的味儿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爱的味道”吧。奶奶会和我拉家常,给我讲鬼故事,我会帮奶奶喂小鸡,将饼干嚼碎了喂小羊羔,对了,还有钻进鸡窝取热乎乎的鸡蛋,收获满满。奶奶一直都很关心我的学习,所以,每次回去,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奶奶报告我的期末成绩。奶奶教会了我许多,包括做简单的算术题,背二十四节气表,了解一些农谚,善待小动物,还有许多做人的道理等等,这些或多或少地都在影响着我。
我也记得四叔结婚那天,奶奶哭得一塌糊涂,其他亲戚劝奶奶别哭,孩子结婚是喜事,奶奶还是哭了很长时间。奶奶的儿子多,每娶一个儿媳妇,就会了却一件心头大事,奶奶那是开心得哭。那时奶奶已经得了脑血栓,行动不方便了。
再后来,我初中毕业了,高中也毕业了。这期间我只会在过年的时候和爸妈去看望奶奶,因为我再也没有像小学那样充裕的假期了,再也没有那样的玩儿心了,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灵气,还是觉得小时候的自己更可爱。奶奶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经常和我说她不想活了的话,我就安慰着奶奶,说“还有爷爷呢,要好好活,要亲眼看到我考上大学”。
大学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以后,我把它带回了老家,一学期没见奶奶,奶奶竟然已经不认识我了。爷爷也不在,奶奶照常躺在炕上,我叫奶奶,奶奶就看着我傻笑,我说我考上大学了,奶奶还是傻笑,我问奶奶我是谁,奶奶这次没有表情了。我给奶奶收拾了家,就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去透透气。再回去的时候,爷爷已经回来了。爷爷和我说,“我回来一看家里变干净了,就知道来人了,问你奶奶谁来了,你奶奶说是‘新芳’(我大伯家的姐姐),可我一猜就是你。”我就把通知书拿给爷爷看,爷爷很开心。爷爷告诉我,奶奶时而能记住人,时而谁也记不住。奶奶不认识我了,这意味着什么?
大一的寒假,我参加了英语集训营。集训营快完了的时候,我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没接,也没有回复我,我隐隐地觉察到一些什么。回到家,爸爸不在,妈妈和我说,奶奶去世了,我在集训营上课,没敢和我说。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挺平静的,因为我知道这一天终是要来的,只是觉得还是太早了。第二天,我们在封棺前赶回了奶奶家,送走了奶奶。一切,都恍如隔世。丧礼办完之后,我们一家开车回家。当车子拐出村口,我看着奶奶家的大门一点一点得消失在我眼前,视线顿时模糊了。我突然意识到,我没有奶奶了。儿时的一幕幕全部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些和奶奶之间发生的许多快乐的事情,今后只能靠着回忆残留下来的这点念想去维持了。
转眼间,奶奶去世都快3年了,我也快要大学毕业了。我特羡慕那些老人们都在的朋友,有奶奶真的好幸福。我的奶奶太可怜了,一辈子没享过清福,瘫痪在床13年,扎过无数针,吃了数不清的药,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好不容易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就先走了。我常常在想,要是奶奶还活着,该是怎样的光景?那样的话,奶奶就能看着我长大成人了。经历了这样的离别以后,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话更是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我告诉自己,要用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我怕我在乎的人等不及。
奶奶,您在天国还好吗?天又冷了,多添衣吧,我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