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带糖糖旅游去。糖爸报了团,江浙一带。
一路七个小时,糖糖叽叽喳喳说了五个小时!车窗的水气,成了她的大画板,什么都是有趣的。
中学时代读俞平伯的秦淮河,文字的记忆已经遥远,只记得风情旖旎。所以一到南京,我们一定要看一看文字中的秦淮河。无奈刚下车就开始下雨,越来越大,除了鞋湿透,什么也没有看成。但是这可喜欢坏了糖糖,穿着小雨衣,在青石铺成的老街买一串糖葫芦,甜了一路。
第二天一早至苏州,参观园林。还没进去,糖糖就着急:“怎么回事啊,小耳蜗没电了。”
不是才换了电池吗?再换一次,打开,指示灯亮了一下。糖糖说听到了,不过几秒钟,又说没声音了。是哪接触不良?爸爸拆开,一看,唉,电池仓和处理器的链接针断了一根,并断到处理器里面了。立刻打电话给售后,那边也当即寄过来,算时间,正好是回家时可以收到。可是,糖糖着急啊,她看不懂唇语,也不认字,没法交流啊。过了一会,她自己解释说,“小耳蜗淋雨了,坏了,小老鼠拿走了。”小老鼠再次背黑锅。
一下就没有了玩的兴致。
听不见声音的糖糖,显得茫然,也很安静,除非是要喝水了,要小便了,才开口说话,基本沉默不语。而所有的风景,似乎都变了味道,不是自己想看了,每遇一美景,就拍拍糖糖的肩膀,示意她看,好想说给她听,好想听她夸张的感叹,可是中间好像隔着虽近却遥远的无法企及的距离,无论我怎么夸张的说话,都无法把想说的传给她。你看,当声音成为一种习惯,突然的无声会让人手足无措;当语言交流成为一种习惯,突然的声音障碍让人抓狂。怕她乱跑,大部分时间,都是爸爸驮在肩膀上。之后的周庄,上海,都索然无味,带回来的,就是照片而已。
然而,第二天,依然在无声世界中的糖糖,又开始了碎碎念模式!糖爸说,她是怎么控制声音呢?已经熟悉并开始交流的旅友,竟没有一个人发现糖糖听不见。
杭州西湖边,午餐,糖糖一口未吃。自己拿个球球玩儿,一会儿掉了,“妈妈,帮你我捡起来好吗?”
“哎哟,掉桌子下面了。”爸爸给她茶叶水,让她尝尝,她一扭头,“不喝,茶太苦了!”
等大家都吃完了,她拿起纸巾,包了两根小骨头,说“豆豆(邻居家的小狗)最喜欢吃骨头了,我要把骨头带给豆豆吃。”
西湖划船。糖糖快乐的大喊“坐船啦!”
在船上,问我:“美吗?” 我张大了嘴巴用夸张的口型回答:“美——!”又问:“我们是回家吗?”她突发奇想,我不忍心否定,点点头。她对着水面大声地喊:“我们回家啦!我们要回家啦!”
又叫我:“妈妈!” 我回答“哎!”我的口型很大,但并没有发音。糖糖说:“妈妈,你声音太大了,小声一点。”
我又用小一点的口型回答哎,糖糖伸出大拇指表扬我说:“对啦!”
在观鱼地地方,她指着小鱼说:“妈妈,还有好多小鱼呢!还有贝壳!”我对她微笑点头。外人看来,似乎我们交流的没问题,只有自己心里知道那种酸酸的感觉。
一天下来,糖糖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问我时,我都用最简单的语言,“是”、“对”等来回答。表面倒也显得热闹。在上海城隍庙,糖糖看中一个棉花糖,那是在家里将近七倍的价格,犹豫了一下,我们俩没有吃晚饭,给糖糖买了一个。
回家的路上,车窗再次成了她的画板,有说有笑。不知哪个地方的主题公园正好在高速路旁,糖糖看见了,又开始给我们说:“城堡!那是白雪公主的城堡吗?”
我点头说是。““这是白雪公主的家,有一个白雪公主,还有好多好多七个小矮人,还有白马王子呢!妈妈你快讲讲故事,讲白雪公主的故事!”糖糖祈求我说。真的好为难。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从前,有个白雪公主,她很漂亮。可是,有一个坏皇后……开始,糖糖特认真地看着我,特别想听见我说什么,可是一会就放弃了。她说:“糖糖讲白雪公主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白雪公主,还有一个坏人,要把白雪公主杀死,跑呀跑,跑呀跑,哎哟,摔倒了,好多好多小动物,还有鳄鱼,白雪公主好害怕呀,呜呜,哭了……”
糖糖讲的认真,虽然有点颠三倒四,故事情节大致可懂。只是——我抱着她,“糖糖,睡吧?”
她’听’懂了,叫着:“我不睡,我不想睡。“转脸看着一旁的爸爸说:爸爸,你睡吧!”
到达家里的早上,备用机器到了。
有了声音的糖糖,又开始挑剔了。因为用的耳挂式电池仓,她人小耳朵软,老掉,不满意了。“妈妈,我想用长方形的小耳蜗,不要三角形的。我说长方形的坏了,你先用着,过两天新的就来了。还是嘀咕“喜欢长方形的小耳蜗。”
这样一段静静地旅程,让人思绪万千。在寂静的世界里,小孩子却总能发现它的奇特,也总能去创造着生活的趣味,体验着无声的意义。我们大人似乎不宜过分敏感。想到这里,我们心中的酸楚也就渐渐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