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清点什么？从这样一个庞大的黎明到渐渐萎缩的黄昏
从群星犹犹豫豫地亮起来，到它们渐次稀疏，到廖廖无几
三叶草上的生命之水，己消失多久
它们是以一种激情的方式被燃烧？还是被东去的江流悲悯地重新接纳
呵！苍耳，你这形同无根的羞耻之人，为何还要假装安逸去隐瞒本该流浪的内心
这生命的热度，浪头一般一再退后，所有的海岸线都被一遍遍冲刷，直至焕然一新
紧裹的泥肉之身，你还在淘洗什么
——灵魂的晦暗，肉体的洁白
贝壳一样都有着孤独的寒光
你背着沉重的背篓，从高高的山上来
一再弯腰，有些锋利无法捡拾
《我们的父母欠收成》
所有的庄稼都被草草地收回
今年的风雪来得太急
很快就遮蔽了一切——你离家时留下的脚印也没剩下
风冷，空旷。从一个叫榆树的地方吹起
一直吹到无锡
不想把她们比成树，虽然她们都一样抖光了身上的叶子
都有明暗不均的刀伤
都还在你的乡愁之外摇来晃去
弟，在一派丰收的村庄
在我们一起长大又背离的地方
我们的父母有别人所不知的欠收成
《母亲，我爱过一棵树》
我爱过一棵树，母亲
她的枝头蓄满耀眼的光芒
赞美和恩慈一样居高临下
母亲，我也爱落在树上的蝴蝶
它的翅膀生有斑点，像妊娠斑，黄褐斑，老年斑
它会轻轻地飞走，飞回花丛，还有准备去恋爱的触角
母亲，在一棵树里，所有柔软的东西都会有硬度
当我们相互重叠，我们相互缠抱，我们便有如出一辙的命运
母亲，我爱过一棵树，用蛮力
只是，它在黑暗中的轮廓永远大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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