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姐姐毕业两年了,现在在当地的一家大型医院工作,用医疗仪器给患者做身体检查。医院的福利看似不错,说出去也体面,但是嘴上虚荣的背后是千疮百孔的心酸。
每次夜班之后回家的清晨,她都如行尸走肉般拖到那趟最早的,始终只有她一人的公车上。灰蒙蒙的冷清都市中,天边那一抹唯一的白似到不了的光明,若隐若现地诱惑着她去触摸去靠近,可惜被抽离灵魂只剩躯壳的她已无从奢望。后来,时间长了她发现那抹白也不过是昨夜残余的月色,自己与身旁那些往反方向前进的人们不同,已经无法迎接新的一天。
两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她在城郊的那间破旧的小公寓,回到家后也总是倒头就睡,因作息时间和常人不同,周末也很少休息,身下的那张小床成了她的朋友和情人。
其实,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要将这种游走在黑暗中,只能触摸到光明的一点边缘的生活终止。
有一次夜班,大量在交通事故中受伤的患者被送到医院。痛苦焦急而致愤怒的患者和家属冲着她破口大骂,质问她为什么不能马上得到检查和救助,医院里夜里当班的人不多,慌乱无措的她无法向那么多人解释清楚情况,并安抚他们,拥挤和怒骂让连上了两天夜班的她感到胸闷、压抑,整个人当场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也没能好好休息又投入到了工作中,然后第二天早上还被部门主任叫去批了一顿,写了报告。
从那以后她心口痛、胸闷的情况也时有发生。那次的事坚定了她想要辞职的心,但这份工作是亲戚帮忙找的,她因个人原因想要辞职就无法向家里交代。
半年一次的医师资格证考试,只有两次机会,挂了便可以此为借口自动请辞,之前她已经浪费掉了一次机会,如果这回又没过便有了辞职的理由。半个月过去了,她用预料之内的考试结果向亲朋好友宣布辞职。
“二姨,是我。”
“嗯,有什么事吗?”
“我医师资格证考试又没过,每个人只有两次机会。”
“怎么会这样,没有补救的机会了吗,明年再考啊。”
“没有了,按照合同规定只能被辞退,所以我想辞职……”
“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回家休整一段,之后的事再说吧”
“那你好好考虑吧……”
结束与帮忙找工作的二姨的通话后,她发觉事情比她想象的简单多了,大家都没有对这件事有过多的追问、责备,而是一种“知道了,你好自为之吧”的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心里咯噔一凉,但又说不上是什么。
第二天,主任被叫去谈话,她想着要不就借此机会提出辞职吧,不曾想主任居然一边安慰她考试失利一边暗示她请辞,这时候的她终于知道前一天晚上打完电话后心里那咯噔一凉是什么了。
后悔自己没能更早地结束这份“人人羡慕“的工作,而是像现在这样“顾全大局”,最后发现其实大局一点都不重要。人生的路从一而终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走,就像夜班之后空旷的路,其他皆为路人。人生路上,与其让不同的路人帮掌灯,不如自己出发时就手拿一盏明灯。
“主任,我看我还是辞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