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师,有人找你啊,能到大门口来吗?”学校门口保安室打来的电话。
我赶到门口,保安大叔指了指门外,我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一个干瘦如柴,灰头丧气低着头的小伙子站在那里,我心里打了个颤。走过去,和他越来越近,小伙子察觉脚步声也便抬起头来。
“闫午,是你吗?”我不确定地问他。
“田老师,我出狱了。我现在没地方去了。你收留我吧!”闫午一本正经地说。语气还像当年一样硬,但却能从中感受到他成熟了几分。
“你在外面等等我吧,还有一个小时就放学了。”
“好。”
我回到办公室。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在十七岁捅伤“杀父仇人”的闫午回来了。三年后的他,现在一出狱找我的人居然是我,我该是为他能记着我感到欣慰,还是现在身边多了一个暴躁挥刀的而进过监狱的成年人而提心吊胆。在剩下的这一个小时内,我在纠结中度过。留不留他?既然他已经成年了,应该自己去生活。可他一个亲人都没有。带回家,妻子会接受吗,会影响小晨吗。
铃声一响,我拿上包就赶快走向校门。闫午坐在路沿上,看到我过来赶快站了起来,朝我亲切地笑了笑。
我带他去吃饭,他不像影视片中出狱的犯人那样狼吞虎咽。我看着他,就好像自己有一个大儿子在外地上学回来一样,很是想念。
“老师,这么看着我干嘛,怪难受的。”闫午也被我长时间盯着他弄得不好意思。
“啊,好久没见你了,抱歉抱歉,你快吃吧。嗯,要喝酒吗?”
“不了,自从进去后就再没沾过酒。”
“挺好的,那玩意喝多了伤人。瘦成这样,受了不抬头少苦吧,进去没被人欺负你吧,嗯...或者你自己也没惹什么事吧。”我心疼闫午,又小心翼翼问他,怕惹怒他又怕让他想到伤心事。
“我活该的。”他回答的果断,四个字肯定了我三个问题。
我不再多说什么,不知道一个孩子这几年经历了些什么,进去时未成年,出来已经成年,一个男孩到成人的过渡就这样在黑暗中跨越。等他吃完,我带了他回家。走在小区院子里,沉默了一路的闫午突然开口:“老师,你给家里人说过了吗?方不方便,你放心,就这几天而已,我尽快找个活,不会白住的,也不会打扰你们生活。”
“别想太多,家里人都很好说话的。我回去再告诉她们。你安心住,工作你先找,毕竟以后还长着呢,你还要好好生活,组建家庭。先这样吧,慢慢来。走,上楼了。”
“谢谢,老师。”闫午憋了半天说出来这一句话。
我手一把搭在他肩上,闫午和我相视笑了笑。进了家门,妻子被突然来家的一个大小伙也吓了一跳。
“这是闫午,我之前的学生。”
“嗯,听你说过。”妻子显然有些不和气。
“爸爸,你回来啦!”女儿边跑边喊,过来抱住我。
“小晨,先回房子里去吧。”妻子一把将小晨拉回自己身边。
闫午也被妻子这个举动显得难为情。
我让闫午在客厅先坐着,和妻子一同进了卧室。
“你可真厉害,居然把他带回家了。”妻子一进卧室就破口而出。
尽管妻子说的很小声,我还是轻轻关上了门。
“他应该是今天才出来的,没想到来学校来找我,没地方可以去,孩子现在也懂事了,知道错了。”
“他不是之前有住的房子吗?”妻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