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角的星巴克买了一杯摩卡,从裤口掏出一整张的纸币,递给服务员找给我散钱。些许重量,加上这刻着星巴克独有图案的纸杯,我尽迈不出前一刻还熟悉的步子穿越拥挤的人潮把咖啡给你。然后说上一句:“趁热喝了,你喜欢的旧味道。”
出了这门,何时才能再相聚一堂。
你低头挽起衣袖,看着钟表的转动。我转过头不敢望你,怕泪水顺着眼眶顷刻而出。你说着时间的恰好,起身去往机场。
一场回归,你回到你熟悉的地域,一场别离,旧友的挥手道别。一个行李箱,只手推动,轴轮滚过了这方的地面,又在哪方停留。
那里会不会依旧风雨凄凄,会不会让你遇见些不同的事物。比如我,比如我们。
机场的广播播着一如既往纯粹的女声,无不是在提醒乘客的起飞时间快到。提着行李的你蓦然停住,看着我,无话语说,却是胜过千万语言。
我兀自的笑了笑,说到,你该走了。
是啊,你该走了。该放下满身的尘埃,徒步向前了。该把手中仍旧温热的摩卡喝完了,我怕你丢弃它。你该放下微薄的行囊,给还站在你面前的我一个拥抱。
呈着青蓝色的天际,划过一到灼伤人心的痕迹。这一刻,我看着过往的人流,尽是无力向前。
我曾幻想过无数次你和我的离别的场景。那应是我站在你看瞧不到的地理位置轻生说着,再见。那应是我滚滚火热的眼泪诉说我对你的不舍之情。那应是我向你许诺我在庭院待你归来,我会备好一壶浊酒,两把木椅,岁月未老,故人如旧。
如今却是话到嘴角,情绪满涌,我只要稍稍张嘴,他便出来了。可是我没有。我习惯了苦痛困顿于心头,习惯了在黑夜狂奔等待最初出落天际的红光。习惯了于万千人海中找寻你的眉眼。
这是我,这也是你。
我们,这一场别离后不会老去的旧梦。
X先生,我思想关于我们的相遇相识。有几千万种理由。
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一个纪元的开端。我们独有的纪元。
我清晨路过花店看到数朵娇艳欲滴的香槟玫瑰。爱它们于不释手,却口袋里经费有限,只能取其中一朵怜之。你便是那位为我讲说故事的人。每支玫瑰有他们独一的旧事。哪怕我知晓那只是你有心的编写,但是世上怎会有你这种耐心充足的人。
粉蓝的小栏杆被九点的日光照耀得闪闪发光。你起身换了一个角度继续向我讲诉。阳光刚好,落在穿白衬衫的你,光影就像个魔术师。你前分还只是于平淡众生的一个存在。下一秒你带来的岁月静好。无人与我同眠。庆幸,我无人一齐分享你的华容。此刻,风都温柔,光也缓慢。
这世间一个人和另一人相遇却是不需要那么多种理由,我们在同样的时光街入了对方的眼眸。我们在图书室拿起同一本书,用两眼便发觉了彼此,只是隔了一本书的距离。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同望着淅沥秋雨,只是不知你可知你身旁几厘米处还有一人和你拥这同种心境。
他与你一般迷惘无望。
他与你一般喜爱隔帘听雨。
他与你一般喜爱喝苦涩的龙井绿。
他与你一般独走于这如梦的年华。
她与你一齐分别于这偌大的机场。
走在街道上,我打开钱包里散乱的零钱,徒手拦了一步计程车。打开车门,抬头望了一眼这微微阴沉的天,飞机划过的迹象早无钟影。我不想铭记住这方的天际万象,就让他孤留在这,望着这苍茫大地,只因你还在这,只是我要开始行步了。
望着车外身影缭乱的景物,夜已深,看不太清。街头的小贩归置起了宵夜摊,过路的行人行色百态,按下开窗键,晚风瞬间充裕起这微凉的车内,暖暖的风气像新买来的毛绒被轻抚着我发烫的脸颊。司机问我去往何方,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
我告知他我是遗落了归处的流浪者,我不要归处,我只是少了心底的自由啊。
如网笼罩着你,像年老的蜘蛛吐丝而出的牢笼,不得挣扎,劳吾残骨。
我在叹息,没有泪流。河山还在,人事不改,我不该悲哀痛心。
只是再怎道人也非昔年了。
车停了,风住了。白月光依靠着阴暗的苍天,冷看着人世沧桑。
我下车,散钱终是有了归往地。
这一次,我在有水的地方停留了,因为年岁久矣,我渴了能痛饮这长江浪水。醉死了,也无人问津,何人知晓。
白月落在了江面,白玉一般的色调,只是冷清了多少春秋。
江面无篷船,无木桨,无船夫。我看着江岸在夜风中独自承受着这一切的消亡。他无悲痛,无欢喜。待到天明,故事依旧。
我脱下脚上的鞋,左右手各一支。在岸边寻找平衡感。独步天下,这一程山水又是独往独来。
我懂你与我同样,在岸水边张开双臂,迎着前方送来的清风。整个人在深夜摇晃不定。早遗失了安全感这种东西,许是从未拥有过他。
我从未感受过他的存在带给我的清欢,我没有特意去寻过他在身处何方。
我只是想找个平衡感,走过这似韶华般长远的岸边。到达岸那头时,我会穿好鞋,理好衣襟,把长江的流水往心里倒流。
散步归家,守着我们的小居处。那个庭院有许多待着我去给他们浇灌生命液的花朵,有还未用热水烫开的淡茶末。
灯灭,水停,岸到。
提着行李,我步出门院。
庭院的海棠花热烈的盛放。
我回首,这些人和事我把他们装载进了我的箱中。
有他们在,我会在岸边找到你。
我们会如何相遇,我早已想好了千万种理由。